第一百九十一章
好久之后,沈茴后知后覺地轉(zhuǎn)過頭,望見了裴徊光。她愣了一下,忽然反應(yīng)過來,急急忙忙將角先生藏在身后,又覺得不穩(wěn)妥,慌亂地將它放回箱枕里藏起來。
裴徊光緩步朝她走來,邁進琉璃籠。
“那個……”沈茴想解釋,可是她怎么解釋?不行呀,她不想讓裴徊光知道藏在角先生里面的信。
她仰起臉,去拉裴徊光的手,輕輕搖了搖,再拽一拽,將他拽到自己身邊坐下。她靠過去,靠在他的胳膊上,軟著聲音轉(zhuǎn)移話題:“阿姆都還適應(yīng)吧?”
“拿出來。”裴徊光開口。
沈茴的眉頭揪在一起,一動不動地抱著裴徊光的胳膊。
裴徊光很有耐心,他沒有再開口,靜默地等待著。這種安靜的僵持倒是讓沈茴很是尷尬。好半天,她才抬起頭,去親親裴徊光的唇角,用撒嬌一樣的軟語呢喃:“我說過的,我只要你,不要用那些東西……”
裴徊光側(cè)轉(zhuǎn)過臉,望向沈茴,淡淡開口:“可咱家沒有那玩意兒。”
沈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裴徊光的神色,忽然就不敢多說了,怕說錯話。她去拉裴徊光的手,用力地攥緊。
裴徊光欠身,去拿箱枕。
沈茴抓著他的手腕,想要阻止,可是她那點力氣顯然一點用處也沒有。裴徊光將箱枕拉開,看向安靜躺在里面的角先生和玉手。片刻后,他才伸手去取角先生。
這個角先生是他親手給沈茴雕的,用著極好的玉料,觸之生溫,被沈茴的一雙手攥著那么久,整個角先生蘊著一股暖意。
“看來娘娘玩了許久,讓它都溫?zé)崞饋怼!?
沈茴張了張嘴,緊張地盯著裴徊光手間的角先生,生怕他發(fā)現(xiàn)藏在其中的遺書。
裴徊光又說:“還沒灌熱水就有這溫度,若是灌了熱水還不知道要何等灼熱。”
沒等到沈茴的回應(yīng),裴徊光垂眼望向她,見她雙目盯著角先生發(fā)怔。
“啊?”沈茴后知后覺地望過來,她沒有聽到裴徊光剛剛說的話。
裴徊光忽然笑了,將角先生還給她。
沈茴瞬間松了口氣,趕忙將角先生收進箱枕里。她再一回頭,見裴徊光已經(jīng)走出了琉璃籠。
他站在窗前的長桌旁,背對著沈茴,似乎在挑燈芯。
“徊光?”沈茴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喚一聲。
“嗯。”裴徊光應(yīng)一聲,語氣里聽不出什么異常。
沈茴擰著眉,隱隱覺得他的情緒不太對勁。片刻后,沈茴聞到了什么東西燒焦的味道。
沈茴從琉璃籠里走出來,一步步朝裴徊光走過去。走得近了,那股燒焦的味道越濃。直到她走到裴徊光身邊,終于看清了——
他舉著燭火,面無表情地?zé)约旱氖帧?
“你做什么?”沈茴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立刻去奪裴徊光手里的燭火。
“當心,別傷著。”裴徊光移了移燭臺,免得燭火燙傷了她。
他說:“娘娘不是說不想用那些東西,只想要咱家?咱家缺的那玩意兒用時是燙的,咱家只能燒燒自己的手,讓它也有些溫度。”
裴徊光笑笑,慢悠悠地將右手翻過來,用燭火去燒長指的另一面。
沈茴的眼淚立刻就掉下來了。
“哭什么?”裴徊光的目光落過來。
從始至終,他好像都沒有什么情緒的起伏,神色也一直淡淡,更不知疼。
沈茴將手搭在心口,望著他說:“疼……”
裴徊光這才將燭臺放下,拉起她的手腕,手指搭在她的脈上,詢問:“怎么了?”
話一出口,裴徊光才明白她說她心疼。
裴徊光將沈茴的手腕放開,手掌順勢搭在她的腰側(cè),又轉(zhuǎn)到她后腰,將人往自己懷里攬了攬,再用被燭火燒過的指背去磨蹭沈茴的臉,慢悠悠地問她:“這溫度可夠?”
沈茴垂著眼睛,眼淚簌簌往下落。她深吸一口氣,把眼淚壓回去,眼睛里的淚來不及擦,她抬起眼睛望著裴徊光,認真地說:“你的手很好,我最喜歡它干干凈凈的樣子,我不想看見你指上的燙傷。”
裴徊光說好,將輕蹭沈茴臉頰的手放下來,長指慢慢蜷起,負于身后。
沈茴將臉貼在他胸膛——貼在他跳動的心口,然后雙手環(huán)過他的腰側(cè),去捧他的手。
裴徊光望著窗紙上映出外面拂動的枝葉。片刻后,他俯下身來,去輕輕吻咬沈茴薄薄的耳朵尖,輕吻漸漸下移,他抬起沈茴的臉,去細吻她的五官。
低垂的眼凝望著她細微的感受,再用被燙傷的手去解她的衣服。
明明最初,他漫不經(jīng)心地用她的身體去取樂,去探究自己是否還對男女情愛有那么半分的意動。天長地久,如今所有的□□,都變成他在取悅她。他的敏銳與聰慧,讓他無比簡單地學(xué)會了該如何取悅她,如何讓她在自己的懷里更快樂些。
裴徊光將沈茴抱進琉璃籠。
燭燈燃盡,無人來添。
窗戶不知何時被夜風(fēng)吹開了半扇,月光傾灑進屋內(nèi),更是將琉璃籠照耀得光影炫靡。兩個人衣衫盡去,相望躺在亂糟糟的雪白柔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