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干什么?”紀喬表情徹底冷了下來,眉眼淡漠而冷峻。
他的語氣并不和善,甚至隱隱帶著煩躁的意味,走廊上人來人往,有人按耐不住地向他們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又或者有個別的,認出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著。
“這人是不是高一的時候.......”
“是,紀喬這臉也太臭了,別的先不說,起碼打人做錯事的是他才對吧......”
“................”
被人指指點點圍觀并不是一件多高興的事情,可來人卻像是絲毫不介意似的,依舊是笑著,斯文陽光,是老師會最喜歡的那種類型:“這話說的,我們同學見面也太生分了吧。”
紀喬的眉心越皺越緊,他的膚色本就偏白,這時卻更像是一張馬上就要破碎的紙。原本以為可以做到無波無瀾了,可面前出現的這個人還是在提醒著那些他竭力想忘記的事情,他討厭高一的一切,甚至是高一的自己。
大腦亂糟糟的,甚至左手的拇指都開始無意識地掰著中指的關節,用力到有些發白的程度。
可就在這時,一只手忽然繞過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摟了一下,然后又微微施力地按了按,像是某種無聲的安撫和肯定。
思緒好像驟然就平靜了下來,他現在已經換了新的班級,有新的同學了。
“是么,我不記得你。”紀喬抬眼看他,卻像是在看一團空氣。
“........”對方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尷尬,不過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無奈,像是知曉紀喬的脾氣就是這樣。
“好了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他說著偏了一下頭,視線向紀喬身側的江瀟掠過去,“我是來通知競賽的。”
“你應該是江瀟同學對吧?”
“嗯。”江瀟應了一聲,手還是搭在紀喬的肩膀上沒放下來。
“我是高二一班的宋清文,”那人介紹著自己,同時把手里的幾本書遞過來,“想問問你有沒有參加競賽的打算,數理化生或者信息都很歡迎你,然后這幾本書你可以先看看,是我們目前的進度。”m.biqikμ.nět
“好。”江瀟單手接過來,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冷淡,“知道了。”
“既然老師要我帶的話已經帶到了。”宋清文依舊是好脾氣的樣子,眉眼彎起笑了笑說,“那我就先走啦,你們明天考試加油。”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下層的樓梯拐角。
搬完桌子之后還是需要回教室集合,張志樂要慣常交代一點考試注意事項,所以他們個別幾個沒桌子的只能暫時委屈一下,要不和關系好的擠一張凳子,要不就在站在教室最后一排聽。
紀喬當然會選站著。
好在那里有一排平時用來堆放雜物雜書的桌子,半靠在上面并不會太累。他單肩扣著書包,看著窗外有點出神。
江瀟看了他一眼。
紀喬的五官很好看,骨相立體鼻梁挺窄,深眉黑目,很清俊的長相卻絲毫不顯得女氣,再加上他不茍笑的性格,幾乎是渾然天成的距離感。可眼下,未盡的夕陽照在他臉上,將那些細微的血管照得幾乎透明,某些脆弱而易碎的特質似乎就不可掩蓋地滲透出來了。
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盯著人家多久,江瀟很低地“嘖”了一聲,像是在自我批評,隨后他反手扯了扯書包,拉開拉鏈伸手進去拿了紙筆出來。
“2b鉛筆一定要帶好,記得晚上回家檢查文具有沒有齊全,考試不會也別空著,不行就猜一個,搞不好還蒙對了呢。”
張志樂在講臺上分享各種稀奇古怪能多拿點分的方法,教室里被逗著一片鵝鵝鵝的笑聲。
紀喬沒聽,所以自然也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但多少被這種氛圍感染了,他下意識把視線從收回來,結果一眼就看見江瀟遞過來了一張折了四折的紙條。
他有些慢半拍地接過來,江瀟則收了手轉過臉去看黑板,半坐在桌子上,沒再關注這邊。
本以為大概又是無聊時候的閑扯,可打開紙條卻發現不是這樣。
——紙條上畫了一副超人簡筆畫,超人飛在空中,身后的披風飛揚,他的右手是一個巨大的拳頭,正一拳把一個寫著“煩人”的氣泡打飛。栩栩如生的一幅圖,加著各種稀奇古怪卻又趣意橫生的效果圖標,比如超人力大無窮,比如氣泡落荒而逃。
紀喬忽然就也笑了。
畢竟是在桌椅不全的情況下,這次的期中考前動員會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紀喬又最后看了一遍上面的圖案,然后把紙條折好放進褲兜里,偏過頭去問江瀟:“走么?”
一中并不允許學生騎電動車或是機動車進校門,因此江瀟只能將車停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而紀喬平常要去公交車站搭公車,因此往常兩人可以同時走一段路。
“我想去下洗手間。”可今天江瀟卻是說,“不然你先走?”
說話間教室里已經空了大半,而其中也有不少勾肩搭背地喊著要去洗手間的,江瀟調侃著攤了攤手:“你看,這下要排隊的時間更長了。”sm.Ъiqiku.Π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