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志樂驚訝地推了推眼鏡,“怎么會來不了呢？”

“他不在江城。”

“不在江城？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嗎？這是你轉學來的第一個家長會，老師覺得還是蠻重要的，包括以后的發展選擇啊,高考想沖擊的學校啊，其實都要和好好家長溝通一下。”

“都不在。”江瀟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而且來了他們也沒時間聽。”

張志樂：“這......”

聽到這里,站在門口的紀喬也愣了愣,他雖然無意窺探別人的隱私，但話既然已經入耳了,便有些克制不住地琢磨想，他和家里人的關系很不好么,是為什么，因為賽車還是什么其他別的.......？

這么一晃神的功夫,面前的辦公室門卻從里面被拉開了，江瀟驟然出現在眼前,冷不丁地紀喬撞上了視線。

“........”紀喬難得地有些心虛,立刻說,“我是想來找老張的。”

“這么緊張干什么。”江瀟似乎完全不介意剛才談話被聽走的可能性,“噗嗤”地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你去吧。”

要是換做平時，紀喬的頭發可沒這么輕易碰,可是眼下，他看了一眼辦公室的方向,還是選擇快步跟上了江瀟,猶豫一拍說：“家長會的事......你家里沒人能來么？”

“嗯？”江瀟偏過頭看他,“是啊。”

“那......老張怎么說？”紀喬問。

“頭疼。”江瀟皺了皺眉,“他說讓我再爭取一下，能讓家長來是最好。”

“你自己呢……”紀喬琢磨了一下用詞，“說不定打個電話的話.......”

“打個電話可能我爸會派個秘書來吧。”江瀟笑著勾住紀喬的肩膀說，“他只關心我成績沒掉就行，來不來都一樣。”

“不過老張那邊.......”他頓了頓，有點苦惱地嘆氣說，“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兩全齊美的辦法。”

兩全其美的方法......

紀喬腳步一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說：“你今天下課有空么？”

天色黑得越來越早，街道兩邊的路燈五點半就全亮了，伴著尚未完全褪去的夕陽，大半個城市都籠罩在橙色的光暈之中。

黑色的哈雷摩托車穿過大街小巷，最后在北陽路的路口停了下來。

這里算得上是紅玉區最熱鬧的地方，再往里走是平日里住戶買菜購物的菜市場，而入口的地方則是一條老街，兩側有各種商販舉著東西叫賣，電動車和自行車歪歪扭扭地穿行在其中。筆趣庫

“你說的辦法是什么？”江瀟挑了挑眉側頭。

紀喬往四周張望了一下：“時間還早，等一會我們再進去。”

“為什么。”江瀟顯然有點好奇。

“現在人多。”紀喬走到街口的小店冰柜前，拿了兩瓶水，“晚點剩下來的會更靠譜。”

聽到這里，江瀟已經明白得七七八八了，他笑了一聲，興致盎然的樣子，“所以在這里我可以找到人代替參加家長會？”

“嗯。”紀喬點點頭，認真解釋說，“這塊不讀書的學生很多，所以為了應付老師和家長會，已經有很專業的產業鏈了。”

“聽起來不錯。”江瀟低聲吹了個口哨。

兩人買好水，在摩托車旁的一條長椅上坐下。

身后不遠處是車來人往的繁忙大道，身前是一條時日很久的老街，老式dvd店里旖旎的慢式情歌悠揚地飄了出來。

“不過你怎么會知道這個的？”江瀟問。

“.......”紀喬愣了愣，視線落在前方好半天才開口，“高一的時候來這找過一次。”

“哦。”江瀟猶豫了一秒，不確定要不要繼續往下接話，目前為止的種種事情已經足夠讓他意識到——紀喬對高一似乎有種莫名的抵觸和芥蒂。

不過不破不立，所以他還是試著問：“然后呢？”

紀喬扯了下嘴角，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很淺的自嘲：“然后發現其實我家長不來也可以。”

那是他成績剛剛開始下滑的一段時間，因為怕喬小妍擔心，所以想了這個辦法，可等到去了之后才發現，班主任甚至沒有和他找來的人說一句話。

“我也很討厭家長會。”江瀟的聲音把他從某種情緒中扯了出來。

紀喬轉過臉，看見江瀟側著身子，單手從哈雷的儲物箱里摸了盒煙出來。

他抽出一支咬在嘴里，低頭用打火機點著了火說：“覺得很沒意思。”

“你怎么什么都覺得沒意思。”紀喬被他這種說法逗笑了一下，也從煙盒挑了根煙咬住。

煙頭燃起金黃的火星，青白色的煙霧縷縷飄散，江瀟吸了一口，在吐出煙霧的時候微瞇了一下眼睛：“講臺上老師在談論你，但是臺下坐著的卻是秘書，司機或者下屬，他們聽完之后轉述給我爸，這就是我以前的家長會。”

紀喬一怔，頓了頓說：“你爸很忙么？”

“忙，忙到大概世界沒了他發電就會停止運轉的地步。”江瀟揶揄了一句，“不過他還是挺關心我成績的，掉一名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