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這天下午,江瀟收到紀喬的微信時,正好剛結束這周的競賽課。
下課時分的競賽班向來不會很喧鬧,競賽課課程節奏快難度也大,很多知識點需要時間來消化,因而一部分學生會擠在講臺,捧著筆記本向競賽老師請教課上沒能理解的地方,另外一大部分排不上號的,就會留在位置上,整理思路完善課堂筆記。
不過江瀟倒是個例外。
他看見通知欄里的消息提醒,當即加快了手上收拾的動作——把夾著鋼筆的筆記本放進書包,三兩下拉好便站起身,一邊撥電話一邊出了門。
書包只單肩松松挎著,顯得格外不馴張揚。
“嘖,江大神今天又是第一個走的啊。”教室里不知是誰感慨了一句,“羨慕。”
“拜托,蟬聯三次年級第一誒,回回甩第二名十幾分甚至幾十分,我是真的被他搞服氣了,到底是有什么做題拿分的技巧啊.......”
“他可是真大神好不好,以前在北城附中也是永遠的年級第一。”一個一班的學生問完問題走回來,聽見這話,大剌剌地一撐坐上自己桌面,“北城附中貼吧里,現在好幾個熱帖都還是他的,每次一考試就有學生去留,說是要沾他的仙氣求高分不掛科,你說這種人牛逼不牛逼。”
“我靠啊,這么夸張,他都轉學走大半年了。”
“那可不,參加競賽班這么久,你看過他有不懂的時候么,每次回答問題都輕輕松松,我估計這次競賽期末小測,他又要拿超高分的第一了。”
“聽你這口氣,成他迷弟了?”有人打趣說。
“我不是他迷弟,是天賦的迷弟。”一班那人也不介意被冠上這稱號,笑著接話,“人有天賦了不起,我也確實差那么一點點,當然就佩服咯。”
競賽生整天和題目作伴,在他們看來,解題能力和成績分數是最能說話的東西,而在這方面江瀟是毫無懸念的第一,因此也是真心實感地佩服。
一伙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聊了會才收心,各自回各自的位置上,要不開始收拾書包,要不留下來繼續鉆研難題錯題。
“宋班,走么?”
一班那人拎著書包走到后排的一處位置旁,“現在出門五分鐘,公車差不多就到了。”
“我再等一下。”宋清文正在翻書寫筆記的手一滯,抬起頭笑了笑說,“筆記還沒整理完,你先回去好了。”
“哪道題啊?”一班那人沒多想,微探著身子靠過去看他的筆記本,“哦這個,我覺得書上的方法確實太復雜了,江瀟課上提的那個方法更好,用微積分積一下,答案馬上就出來。”
他自顧自地說著話,卻沒注意到宋清文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冷了下來:“是嗎?”
“是啊。你上課沒聽那里么?要不我給你講一講,就是你看這里的條件——”
“沒關系,我自己再看看。”宋清文扯了扯嘴角笑,鏡片反著光,把他眼底的神色遮掩了大半,“.......畢竟課后答案用的不是江瀟的方法。”
“哎呀,用微積分兩分鐘就做完了,課后答案不用是因為超綱了,你看,這邊列個式子——”
“我說了不用!”
教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停下手上的動作,齊唰唰地往轉頭看向后排。
誰都不太敢相信剛才那句語氣狠重的話是從宋清文口中喊出來的,畢竟在一中大部分人的共識之中,高二一班的alpha班長宋清文向來溫柔可親,俊秀溫潤,總是面帶幾分笑,學習成績也是個頂個的優秀。
在江瀟轉學來之前,他才是那個拿年級第一次數最多的人。
宋清文頰邊的肌肉跳動了兩下,恍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色“唰”一下就白了不少。
“對不起........我沒有要兇你的意思。”他低下頭去,垂著的眉眼顯出幾分可憐,“我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有點不舒服,頭暈的厲害,所以沒狀態,你現在和我講題我也聽不懂........”
“.....啊沒事沒事,我也有問題,剛才一心只想著這道題的簡便方法.........”
校門口外,江瀟對競賽教室里的這場小風波一無所知。紀喬卡著點給他發消息,卻不是約他吃飯,而是約他在市中心附近的少年宮見面。
江城的市中心離一中有一段時間的距離,那邊是城市規劃中最早發展起來的一塊地方,后來商戶變更,不停地重新翻修建設。如今以少年宮為中心,兩側遍布著各種教育機構和補習中心,每天都能看見有學生小孩背著書包進進出出。
江瀟跟著導航騎了二十來分鐘,剛拐過一個路口,就遠遠看見一早等在那的紀喬,依舊穿著件黑色的沖鋒衣,俊眉修目,冷清又挺拔。
而紀喬一看見他,漆黑清透的眼睛立刻亮起來,把手從口袋里伸出來搖了搖,嘴角抿出一個稍縱即逝的淺笑。
這副樣子實在讓人無法有什么抵抗力,江瀟心癢得厲害,當即轉手擰快了油門。
哈雷引擎低吼一聲,不過分秒之中就到了路口。他停好車,三兩步邁上臺階,幾乎是按耐不住地把紀喬摟進了懷里,用手去捂他的臉:“怎么站在外面等,不冷么?”
紀喬先是被他撞退了半步,緊接著又被摟住腰又被捂住臉,怔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不冷。”
然后又咳了一下說:“還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