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懶洋洋地灑在裴家陶瓷作坊的院子里,卻驅(qū)散不了那股沉悶的氣息。
十幾個(gè)匠人或坐或站,手中的工具閑置在一旁,臉上寫滿了愁苦與無聊。
“這日子什么是個(gè)頭啊,沒有活做,家里都揭不開鍋了。”
“是啊,我家還等著我拿錢買米回去下鍋呢?!?
“拿錢?這個(gè)月的例錢怕是拿不到了。”
“希望裴家的陶能在其他地方賣出去吧,否則我們都開不了工?!?
“不知道柳家從什么地方找來的匠人,做出的瓷器那么精美?!?
“柳家太惡毒了,這是將我們往死里逼啊?!?
“……”
一群匠人議論紛紛,長(zhǎng)吁短嘆,他們都是在裴家干了很久的匠人了,雖然被裴家剝削比較狠,但至少有活干的情況下,還有口飯吃。
現(xiàn)在活沒了,不僅他們吃不上飯,家里人也要挨餓,除了制陶的手藝外,他們也不會(huì)別的,因此雖然平日里都罵裴家為富不仁,壓榨他們厲害,但也沒有想過離開。
留在這里還能掙點(diǎn)錢,一旦離開,那就真的沒法活了,此刻這群匠人將柳家恨上了,如果不是柳家,他們?cè)趺纯赡苁I(yè)。
呯!
作坊的木門被撞開,一名匠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來,粗布衣裳上沾滿泥點(diǎn)子,他扶著膝蓋直喘氣,顯然一路跑來累得不行。
“劉三,你干嘛去了,這么氣喘吁吁的?”有匠人問道。
劉三抹了把汗,聲音壓得極低,卻難掩興奮“好消息,我剛在外面聽到云瓷閣在招工,一天管兩頓,每月500錢,每七天可以吃兩頓肉!”
作坊里瞬間死寂一片,隨后面面相覷。
李鈞聲音有些顫抖的道:“劉三,你說的是真的?”
他是陶坊里的大師傅,技術(shù)是最好的,可以說陶坊里這些人大部分他都教過,算是陶坊里的管事。
“千真萬確,你們看這是什么?”
劉三從懷中拿出一個(gè)油紙包,掀開一角,露出里面醬肉的一角。
十幾雙眼睛落在醬肉上再也離不開了,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這是我簽訂契約后,他們給我的,只要簽訂了契約就可以領(lǐng)一塊肉。”
眾人有些意動(dòng),所有人眼睛都看向李鈞,如果他們都去了的話,裴家這作坊就沒了。
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柳家這是要掘裴家的根,徹底將裴家搞垮。
李鈞臉色有些陰沉,“劉三,你和裴家也簽訂過契約,你現(xiàn)在離開的話,可是要賠一大筆錢,你拿得出來嗎?”
劉三拿出一個(gè)布包放在桌上“柳家說了,只要過去,賠的錢他們出。”
眾人心里一跳,看來柳家這是徹底和裴家對(duì)上了,連賠償?shù)腻X都幫他們出,只是柳家能做出那么精美的瓷器,還要他們過去干什么?
一位年輕匠人蹦了起來“我媳婦剛生完孩子,正是養(yǎng)身體的時(shí)候,你們不好意思去,我去?!?
說完跑了出去。
其他人一見,也都紛紛跑了,他們剛才只是礙于李鈞的情面,但心里早就想去了。
這么好的待遇前所未有,裴家給他們的工錢每月才200,而且不包吃,現(xiàn)在裴家的陶瓷生意已經(jīng)完了,他們待在這里也沒有意義,只能另謀生路。
剛才這些匠人還在罵柳家,現(xiàn)在覺得柳家的招工條件真香,生怕去晚了趕不上,鉚足了勁地跑。
李鈞見狀嘆了口氣,然后也跑了。
他雖然是技術(shù)最好的師父,還管著這群匠人,但裴家也只是多給了他50工錢而已,他也不想-->>餓死,對(duì)不起裴家就對(duì)不起吧,填飽肚子要緊。
不僅陶坊這邊的匠人跑了,絲綢坊那邊的匠人也跑了。
就連裴風(fēng)花大價(jià)錢從江南請(qǐng)來的張褚也跑了,他倒不是來了柳家,而是回江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