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季迭輕呼吸,好像是吹干畫上的墨跡,
“謝謝季叔叔。”少女聽到了后卻頗為雀躍,在接下來的時間,書鋪里,倒是多了一個小姑娘,在下學之后,倒是經常看著他作畫,
這條街道就這么大,人就這么多,少女裝束不像是普通人,又來的這么勤,自然也又引發了鄰里的一些關注,猜測少女的身份。
答案也都是不一,
其中,最為離譜的,還是有人傳出這是季迭哪里留下的情債,然后姑娘找上了門來,
關鍵,還有人信了,
眼看傳的越來越離譜,
季迭自然不得不親自解釋了一番,
“這是我某個朋友的女兒,來跟我學畫的。”
得益于十幾年來,他的人品在鄰里之間還是有保證的,也都相熟,這一事后謠倒是少了很多,
有人歡喜有人憂,謠被打破,這倒是讓處心積慮派人暗中散播了這類的謠的某位青年,頗為陰郁,
“我散播的謠,他這么輕松就化解了。”他就站在書鋪不遠,這條街的事當然是知道的,
不過,那天的經歷,他還是歷歷在目的,今天不敢一個人來,在他身后,跟著一個老仆模樣之人,和普通的凡人不同,這老者雙眼并不渾濁,而是極為有神,在樊城的練武之人之中,也有不小的名氣,
“公子,這個人,我看不透,以后我們最好不要得罪。”
“曾伯,你也看不透?你的身手,在樊城可以排進前十了吧?”青年面色一變,那天被季迭嚇走了之后,他還是不死心,就讓散播謠,想阻止少女繼續來這里。可沒想到老者對其評價這么高,
“人外有人,而且我打聽過他的底細,此人和孔先生是十年前認識的,相交甚好,也不是你想的那樣。”被他稱為曾伯的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而且,有句話他還沒說,
剛剛季迭出來的時候,往他們這里看了一眼。很明顯發現了他們,
對方,先前不屑和他們計較,
可那個眼神,
有警告之意,
如果,再任由這位公子哥胡作非來,可能真的會觸怒了對方。
“啊,和孔先生相交甚好?”青年愣了愣,迅速轉憂為喜,
“對,所以公子可以放心了。”
“哈哈,這就好這就好,之前是我魯莽了,原來鬧了一個烏龍,那曾伯,我要不要去賠個不是,”
這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倒是給曾伯嚇了一跳,
“還是不需要了,這類的存在,不會計較這一點。您以后別來打擾他就是。人家壓根沒把您放在心上過,”
關鍵,現在,他也不知道對方的態度,去對面面前,也有巨大的壓力,
畢竟,還帶著這個公子哥,
如果對方動手,他絕對攔不住。
“好好好,我以后保證不來打擾他,既然和孔先生同輩,也算是我長輩。”
青年哪里知道自己鬼門關繞了一圈,解開了心結之后,也頗為聽勸。
……
兩人也不知道,在他們走后,書鋪之內,季迭輕輕吹了口氣,把墨跡吹干之后,聲音微不可聞,
“走了么。”只是一些凡人而已,他自然懶得在意,如果要在意那么多,人生活得得有多累,
他的警告,也倒是有效果,這一天之后,他的日子倒是又恢復了平靜,
就是每天多了一個人,
這對于季迭的生活,好像依舊沒有太大的改變,
而長期的相處下,少女倒是也問起了他父親問過的一個問題,
“季叔叔,你每天畫這些,又不賣錢,究竟是為了什么啊?”
只是,這個問題,季迭并沒回答,似乎太過于專注,少女就沒再問過。她也依舊往返在家里和書鋪中,轉眼也十七歲了,出落的越發亭亭玉立,來的時候,除了看他畫畫,她有時候還會和季迭說一些不懂得學術問題,
而這一年,季迭倒是容貌又變化了一些,作畫的時間,也少了很多,甚至,一天的時間,才畫了一幅畫,就發起了呆,
如同,他年少時,所期冀的那樣,不知不覺,一天好像真就過去,甚至,有時候因為太過于出神,少女到來都似沒察覺,直到她喊了好幾遍,也才有回應,稱回憶起以前的一些事,
“季叔叔是在想什么人嗎?”少女一點就通,可還是沒有得到回答,她只能自己猜測,也從那天之后,她來書鋪的時間也更勤了,
每次還都帶著一大堆問題,有的是關于學識的問題,還有,經常問他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樣的。
主要,想陪季迭聊聊天。
她聽說過有一些人,因為長期親人不在身邊,沒有能說話的人,從而變得越來越孤僻,最后精神都出現問題,她可不想季迭出什么事,
多年的陪伴,加上季迭幾乎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在她心中,也把他當成是和父親,母親,一樣親近,重要的親人。
而她的真實目的,季迭當然看得出來,頗有耐心,回答她的問題。
這一年的時間,她也依舊常來,
這一年的時間,也漸漸到了年末,
快到新年了,
某天,少女也依舊和往常一樣,帶了很多問題,只是這一次,在談話之末,季迭突然說了一番她不懂的話,
“外面的世界,需要自己去看看,我也希望有一天,你自己出去看看,到時候,我會給你留一些東西。”
會給她留一些東西……
這話,少女聽著卻是感覺在告別,
“季叔叔…,…”
“沒事,回去吧,這么晚了你父親也該擔心了,”季迭擺擺手,來這里已經十幾年,今夜同樣在書鋪之內,待了很久,有時發了一會呆,有時看著這些年的畫像,很久才回過神來,恍惚間也又看到眼前白霧彌漫的世界,
只是,他前面,
古老的橋,
已經十不足一,
“快十三年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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