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二年五六月,這是孟盛楠在江城花口一初教課的第二年。
她代的是初一8班的英語,一周四節(jié)課。學校公寓有分配宿舍,一室一廳。從學校到家的時間,坐公交四十分鐘。孟盛楠每個周末回去待兩天,逗逗孟杭然后返校。
這樣的生活她過得平靜而普通。
那個夏天的周五傍晚,她剛到家就看到孟杭在一邊自個玩積木,盛典和孟津坐在沙發(fā)上一邊看照片一邊說話。
“誰的照片啊?”
她將包掛在玄關的掛鉤上,換了鞋進屋,問。
盛典拿起一張遞給她看:“你覺得怎么樣?”
“誰啊這是?”她不認識。
“你康嬸給介紹的。”
孟盛楠啊?了一聲,“給我?”
盛典嗔了她一眼:“不給你給誰,都24的人了也沒處個對象。”m.biqikμ.nět
“我看這孩子不錯,在政府工作,和康慨一個年紀,挺合適你。”孟津說。
“千萬別,肯定不合適。”孟盛楠腦門疼了。
“還沒見呢你,怎么不合適啊?”
盛典瞪了她一眼,又道:“你看人家喬喬,剛畢業(yè)就結(jié)了婚,多好啊現(xiàn)在。還有康慨,人現(xiàn)在待北京,聽你康嬸說交了個北師大的女朋友,好像是明年就訂婚。你再看看你”
孟杭突然從積木里抬起頭,問:“姐姐怎么了?”
“你媽要趕我走。”孟盛楠咬著牙恨恨的說。
孟杭站起身往她身邊小步走過來。
“去哪兒?”
孟盛楠將他抱著坐在自己腿上,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你猜?”
“結(jié)婚么?”
孟盛楠:“……”
“這你都知道?”她驚訝了。
孟杭哼了一聲,昂起頭,有板有眼的說:“我都快六歲了,這都不知道張嘉和會笑我的。”
“張嘉和是誰?”
孟津和盛典笑。
孟杭不耐煩了,從她懷里跳下來:“你平時太不關心我了。”
孟盛楠:“……”
他說:“我們班很多男生都喜歡她,不過她只和我玩。”
“這么厲害?”
“那是。”
小男生說的鏗鏘有力,孟盛楠很自然的將話題轉(zhuǎn)到他身上。吃飯的時候盛典又提出來要和那照片男見一面,孟盛楠實在頭疼的厲害,匆匆敷衍便轉(zhuǎn)身上了樓。
那會兒也才七八點,她洗漱完躺床上看書。
窗簾半掩,房間里是溫暖的香芒色。她看了一會兒沒了興致便打開電腦寫東西,天南地北胡思亂想。還沒敲下幾個字,戚喬的電話便來了。
“忙什么呢你?”
“沒,閑著。”
戚喬哎了一聲,“沒勁吧?”
“還行。”
“別逗了你,裝吧你就。”
孟盛楠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你干嘛呢?”
“宋嘉樹戰(zhàn)友聚會,在外邊呢。”
“哦。”
“聽你沒精打采那聲兒,真受不了。”
孟盛楠又嘆了口氣。
“那您忙,我就先掛了。”
“別,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什么?”她問。
戚喬清清嗓子,道:“他有一戰(zhàn)友,人真不錯,給你介紹一下?”
孟盛楠皺眉:“你怎么跟我媽一樣?”
“誰讓你都24了還單著,我能不急么我?”
“24怎么了?”
戚喬頓了會兒問:“你不會是還想著陸司北吧?”
“沒。”
“那行,我都和人家說好了,明天電話你見一面啊。”
孟盛楠啊?了一下,“哎我說你”
她話到一半,戚喬就掛了。再打過去已經(jīng)無法接通,孟盛楠恨不得碎尸萬段那已婚婦女。她狠狠合了電腦,將臉埋在被子里想大吼,最后還是忍住了。
樓下盛典叫孟杭睡覺,然后安靜了。
她慢慢從被子里爬起來,又打開電腦寫昨天未完的故事。可能因為成長,她從十六歲寫到二十四歲,里頭的很多人生觀都在變。之前所有的期望和夢想都被現(xiàn)實擱置,總說再等等,再等等,然后就到了現(xiàn)在。
那天,她睡得很晚。
周末難得睡個懶覺,結(jié)果還沒九點就被戚喬的電話叫醒。孟盛楠真的驚到了,沒想到這女人早就給她安排好十點和那男人見面的時間地點。她被氣得不輕:“我不去。”
“真不去?”這女人倒挺淡定。
“嗯。”她睡得正香。
戚喬微微一笑:“行,那我下午就來你家。”
孟盛楠深感不安。
戚喬說:“我和盛典阿姨面談。”
孟盛楠:“……”
“然后把你和陸司北的事兒”
“我去!”
“穿得漂亮點啊。”
戚喬笑著掛了電話。
孟盛楠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當時和陸司北在一起的時候是瞞著盛典的,如果被盛典知道她放走了一個多好符合一個母親所有要求的最佳準女婿,依照盛典目前的更年期狀況來說,她會被嘮叨的遲早進精神病院。
“姐。”
孟杭上樓叫她吃飯,她正煩著,突然靈光一現(xiàn)。
“小杭,一會我得出趟門,帶你溜溜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