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夜晚比江城清涼,小杭喜歡跟著外公轉。孟盛楠一個人睡不著,跑去和外婆睡廂房。老太太72歲,耳靈眼亮,繡起花來沒人比得上,人閑不住。屋子里的床上,外婆一邊繡花一邊和她說話。
孟盛楠趴在邊上逗貓。
“下輩子我也想做貓。”
外婆笑了聲,“羨慕它日子舒服是吧。”
“吃了睡,睡醒了又吃,多自在啊。”
外婆又笑了聲,“瞧把你懶得。”
她樂了。
“過了年得25了,你媽現在還催不催了?”
孟盛楠搖頭笑。
“有喜歡的人了?”老人笑瞇瞇的問。
她靜了一會兒點頭。
“今晚打電話那個?”
孟盛楠眨眨眼,“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老太太揚眉:“看你那眼神我就曉得嘍。”
后來睡下,關掉了燈。有月光從窗簾縫兒里鉆進來,屋子里有那么點溫暖的光芒。外婆沒睡著,和她說一些以前的事,她凝神靜聽,腳邊躺著貓。
過了會兒,老人問:“楠楠呀,那孩子做什么的?”
孟盛楠在黑夜里有停頓了幾秒。
“外婆。”
“嗯?”
孟盛楠:“他要是什么都沒有呢?”sm.Ъiqiku.Πet
外婆笑了笑,“現在沒有,以后慢慢不就有了。”
她輕輕嗯了聲,笑。
“你喜歡就行了。”
孟盛楠擁著被子往外婆身邊靠了靠。
外婆拍著她的背,“睡吧。”
“噯。”
黑夜里,孟盛楠嘴角帶笑,不禁想到他說那下流的話,忍不住又笑。那時候池錚正敲代碼,一連打了兩個噴嚏。他皺眉揉了揉頭發,看了眼手機,沉吟片刻。然后拿起,撥了一個號。那頭幾乎是立刻就接起,卻遲遲不見開口。
池錚點了根煙。
“怎么,兩年沒聯系都不會說話了?”
那頭忽的笑了下,“是啊,詞窮。”
池錚咬著煙,摁開打火機又摁滅,反反復復。他眸子沉靜,漆黑如墨,募得低笑了聲,“還是不是兄弟?”
“一天是,一輩子是。”
池錚操了下,“你們這些搞文學的說話是不是都這樣?”
那邊笑了聲。
池錚丟開打火機,一手拿著煙吸了口,“這兩年忙什么呢?”
“老樣子,瞎混。”
池錚連廢話都懶得講,直入主題。
“我有個想法,要不要一起做?”
那邊半天沒出聲,過了好久才緩緩道:“那事兒”
“別跟娘們兒一樣,給個準話。”
那頭頓了頓,聲音認真懇切:“就等你這句話了。”
“操。”
“明天一早我就動身。”
“離得開么你?”池錚問。
“沒二話。”
池錚笑了下,“成,到時候接你去。”
短短幾句話,該說的都說了。房間里又是一陣寂靜,池錚在微光里吞云吐霧。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動身去機場接人。天氣預報說好的多云轉晴,卻在去時的路上下起了小雨。
隔著條路,倆人對視了幾秒。
男人提著包,突然笑了。同時邁開步子走近,重重的擁抱了一下。池錚笑道:“一路辛苦。”
一笑泯恩仇。
男人低頭又抬起,“打今兒起,我陸懷這條命就是你的。”
池錚沉默了下,“媳婦兒都不要了?”
男人臉都笑爛了。
一路風雨無阻,到店鋪。陸懷站在門口端詳半天,“這名兒起的夠懶得。”
池錚靠在玻璃柜上,摸煙遞過去。
陸懷搖頭,“戒了。”
“喝點酒?”
陸懷又是搖頭。
池錚皺眉,“也戒了?”
陸懷聳肩,“當年就是酒惹的禍,哥們發過誓一輩子都不會再碰了。”
池錚一時半會兒沒吭聲。
“阿姨最近身體怎么樣?“陸懷問。
池錚道:“挺好。”
陸懷點頭,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卡丟給池錚。
“做什么你?”
陸懷雙手平舉,“不是我的。”
池錚沉吟,“那貨的?”
“他說他給你肯定不會要。”
池錚抬眼:“你給我就會要?”
陸懷笑了下,“現在也還不回去了。”
“怎么?”
陸懷說:“他給了狠話,不要就扔了。”
池錚抽著煙沒說話。
陸懷道:“收著吧,也是他的心意。就當做項目啟動資金了,讓他也當回股東。”
池錚低笑了下。
陸懷知道這便是默許了,他問:“咱現在做什么?”
“找房子。”
陸懷問:“百來平米的夠么?”
“夠了。”池錚說,“我到時候再弄幾臺電腦。”
陸懷是那種行動派,兩天的時間就搗騰出一套房子。裝修好的二手房,在昆明路金鼎小區,租期一年。那是個三室一廳,在十七樓。客廳寬敞,陸懷擺了幾張兩米長的桌子,放置著四五臺大型臺式電腦。池錚又花了一天半的時間組裝插線,全是最好的硬件,一切弄完后兩人都累的癱睡在地上。
池錚煙癮大,靠在身后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
陸懷尋著機會問:“這兩年你一直單著?”
池錚叼著煙笑了聲。
“幾個意思啊到底?”
池錚淡淡抬眼,不答反問:“你一直一個人?”
陸懷嘆了口氣。
“看你也單著,兄弟至少還能尋著點安慰。”
池錚挑眉,“那真是對不住了。”
“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