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江硯黎,從橋上下去。
“顏姒?!?
他沒追上來,但將她叫住,“在我和陸懷瑾之間,你是不是永遠不會選我?”
顏姒頓了頓,她肩膀提起來又放下去,轉過來的那張臉,可稱得上是冷漠了。
“對,他對我很重要?!?
明知道是自取其辱,江硯黎這么問,連他自己心里都又答案,可聽她親口說,心尖兒竟疼得被錐鑿似的。
大概是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應,笑得發苦,“有多重要?。俊?
顏姒咬咬牙,“十個你加起來都沒有他重要,滿意了嗎?”
江硯黎定定的瞧著她,隔著一條人工溪流,耳旁風聲和水流聲交錯著,他卻好似能隔著老遠聽見顏姒故意壓重的呼吸聲。
他自嘲的勾了下嘴角,抬手在鼻尖上蹭了一下。
再抬起頭時,顏姒已經不在那了。
他薄唇繃得好緊,臉色青白,又落寞。
冷風過在身上,涼意從衣服外滲透進來,他心口好似破了個口子,鉆進一絲風去,很快往里灌得更多。
她真是張口就來啊,一點都不帶思考的。
真是仗著自己受寵,一腳腳的往他心窩子里踩。
他又氣又惱又難過,就是沒有患得患失,因為他可能是真的要失去顏姒了。
即便如此,他嘴里也只有一句近乎于寵溺的話:“小沒良心的……”
江硯黎從橋上下來,側邊傳來一道微訝的女聲,“硯黎?”
他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聽茗軒的老板娘,顧清。
她快步走到江硯黎身側,穿著絲絨旗袍,肩膀上裹著狐貍披肩,頭發挽在腦后,用木簪子束著,一側垂下來一縷,微卷著從脖子后垂到肩膀前。
左手腕上戴了只手表,右手是兩只水種極好的翡翠玉鐲,身上沒多余的首飾,可這一身華貴雍容,舉手投足間有意拿捏著貴婦姿態。
她欣喜的看著江硯黎,“你怎么會來,來吃飯嗎?和朋友一起是不是,我給你留了包廂,你——”
“滾?!?
江硯黎眉眼暗沉,通身躁郁,眼底的冷刀仿佛有實質一般。
顧清和他保持著距離,臉上的笑意還沒散去,僵在了嘴角,“你還是沒法接受我嗎,怎么說我也算是你的長輩?!?
“哪門子的長輩?”
江硯黎嘴里像是淬了毒,“我江家五十年前就沒有抬妾的規矩了?!?
顧清掐了下手心,“沒關系,你要是不想看見我,那我走,包廂還安排嗎?”
“不用?!?
江硯黎和她說話,始終是側著身的,連眼角都懶得往那邊側,他并不能容忍顧清,可人還是在霖城相安無事了幾十年,無非是他爸是個扶不起的,爺爺還在世時就沒瞧上過他,讓他進公司也沒有做到最高管理層,當初分配的遺產,全都給了葉竹君和江硯黎,江父除了些不動產,別的實權一點都沒撈著。
葉竹君這輩子都耗在他身上了,書香世家的獨女,千嬌萬寵的長大,成婚后不遺余力的幫助丈夫,只可惜每一次都只在水面聽個響,江父的確是沒有經商天賦。
在家里沒地位,在父親面前窩囊,在妻子面前覺得被壓一頭,兒子還比自己能力出眾,他轉頭去找初戀情人,開了這家聽茗把人養起來,陰私的給自己找個慰藉,身邊能有個將他的臉面體面捧著的人,要不是江硯黎打壓著,葉竹君怕是早就知道她在外面還有個小姐妹。
“你媽媽最近身體還好嗎?”
江硯黎渾身一頓,他雙手抄在褲袋里,腳尖往后轉,落地時沉穩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