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越說情緒也越激動起來。
“當年我為了去戰(zhàn)場上救落兒的祖父,最后一次披甲掛帥去邊疆時,并未見過扎伊娜的身影……不對,是那回從金陵離開時,大兄的身邊就已經(jīng)沒有扎伊娜的身影了!”
“我當時還奇怪過,這二人一向是形影不離的,而且扎伊娜原本就更喜歡邊疆的生活,怎么那回沒有跟著去?”
“當年我沒有細想過此事,也就沒有問過阿兄……可現(xiàn)在想來,阿兄的病或許真的和這妖女有關(guān)呢!”
洛神醫(yī)見裴老夫人如此著急,還是先給她倒了一杯茶,盯著她喝下后才緩緩道:“那個巫醫(yī)確實是她。”
“不過按照時間推算,當年她應(yīng)該還沒有結(jié)識裴老國公,還只是個自由行走的巫醫(yī)罷了。”
“你可還要聽我繼續(xù)往下說?”
裴老夫人連忙答道:“那是自然!你快說,別賣關(guān)子了!”
洛神醫(yī)嘆氣道:“當年我和師父在山里暫時安頓下來,可為了了解這個病,光是做文獻還是不夠的。”
“我們好幾次冒險下山去村子里,想去觀察或是干脆抓個狂血病人回去,但屢次都沒有得手。”
“再后來,我們就發(fā)現(xiàn)了扎伊娜的身影。她如同尋常人一樣行走穿梭甚至生活在那個村子里,看樣子是在想法給這些人煉藥看病,可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人攻擊她。”
“為何她會是個例外?我與師父都好奇極了。”
“于是,我們趁著一個機會找到了出村的扎伊娜,并問她是怎么辦到的。”
“她從身上取一個琉璃做的瓶子給我們看。你們猜,這瓶子里是什么?”
裴老夫人再次沒了耐心:“猜個屁,你快說呀!”
洛神醫(yī)一笑:“你別急。這瓶子里滿滿當當?shù)臄D著一條滑溜的蟲子。肉粉色,不分頭尾,沒有眼睛只有嘴。”
“扎伊娜用自己的血養(yǎng)著它,每次一滴,這條蟲子就在瓶子里歡快的蠕動。”
“扎伊娜說,這蟲子是她在這個村子外的水井里打撈起來的。這些所有中毒的村民,就是因為誤食了這條蟲子所產(chǎn)下的蟲卵,這才會得了狂血病。”
“她將這條蟲子打撈起來后,整日戴在身上,奇怪的是,這些得病的村民就不再攻擊她。就算一個個發(fā)病時快要痛死,也不敢靠近她半分。”
“所以她就留了下來,想要找到狂血病更多的秘密甚至研究解藥。”
“醫(yī)者,投身危境也想要找到病苦真相,這是值得敬佩的,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行走在這世間怕是更加不易。”
“我與師父原本都很贊揚扎伊娜,可是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扎伊娜在用新鮮的人血做藥引,而且都是她從山上或是別的村子里騙過去的正常人。”
“她的手段,讓我和師父都不寒而栗。”
“與此同時,山下那些有病的村民開始在扎伊娜的蠱惑下用不同的手段將山上的親人騙下山,然后殺了給扎伊娜取血所用。”
“我與師父想要救這些村民,奈何我們險些連自保也做不到,更遑論救那些明知山下有虎,卻偏要下山入虎口的人?”
“與此同時,我們也察覺了這個病的邪門,所以當即決定不再深挖此病,連夜就匆匆離開了那里。”
李卿落卻奇怪:“聽這癥狀還有延命所服用的凝血丸,和裴老國公確實一模一樣。可是蝴蝶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有狂血癥的癥狀,卻又好像并不完全是?”
目前為止,蝴蝶除了看見異性會立即發(fā)狂之外,只要沒有異性出現(xiàn),她就不會發(fā)狂。
洛神醫(yī)搖頭:“據(jù)我所知,一個狂血病者初發(fā)病時會時隔一整個月才會第二次發(fā)病,后來每半個月,再每十天,再每五天發(fā)一次病。”
“到最后若是超過三日沒有服用人血,就會在極度的痛苦之下暴斃而亡!”
所以那個村子里狂血病者才會在發(fā)病的時候,拿著刀互砍。
即便同病相食,滋味無比惡心又苦澀,但總比什么也不做就等死好。
裴老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阿兄受了這個病,三十年的折磨?
可以他的性子,這個病將他變得如此不人不鬼,甚至還殘害了那么多無辜女子的性命,他是不會茍活在人世的啊!
他究竟是為了什么,還舍不得離開人世?
裴老夫人心里很難過。
她知道,自己怕是再也見不到大兄一面了。
她也知道,大兄就算有什么凄慘下場,也是他活該的。
可是想到曾經(jīng)那樣一個英豪蓋世的人,卻落得如此結(jié)局…裴老夫人又只有這一個哥哥了,她怎能不難過?
>;李卿落見祖母神情難掩傷心,便連忙又問南宮狄:“可師父怎么好像也知道此病似得?難道師父也遇到過狂血病嗎?”
南宮狄看向洛神醫(yī)并踹了他一腳:“你繼續(xù)講。”
洛神醫(yī)還在看裴老夫人,冷不丁挨一腳,他很是吃痛。
“你個莽夫!你這一腳,是要把我踹骨折嗎?”
“明明是回答你的徒兒,你竟也不想說,真是個懶東西。”
“罷了罷了,見我我都說了這么多了,就說下去又何妨?”
洛神醫(yī)繼續(xù)往下說道:“我與師父連夜離開那個村子后,卻不想在路上我們又遇到了尋找失蹤師弟的南宮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