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要回中原嗎?”
“我們商量一下,如何處理師父的遺體吧?”
李卿落:“一把火燒了如何?”
老三聞立即揚眉:“什么?你要燒了師父?”
“為何不讓師父入土為安?”
李卿落:“師父曾與我說過,他若是百年死后,寧愿燒成一把灰,如此就能隨風游遍三川四海。”
“他不愿意自己爛在泥土里。”
玄蒼:“我相信這會是師父說的話。”
“如此也好。”
“咱們可以一人分一點師父的骨灰,以后行走到哪里,就將師父撒到風里如何?”
“雖然如此行徑聽起來大逆不道,但師父原本就是隨心隨性之人,他喜歡自由,喜歡風,不愿被世俗所牽絆。”
“那就遵循他的遺愿吧。”
幾兄妹一拍即合了此事,便決定找個好地方再替南宮狄焚化尸身。
而另一邊,殺一等人已經順利摸到了牧場外邊。
既然是皇家牧場,自然有兵把守。
但鄭嬤嬤他們早已將四周都給摸透,甚至如何潛入進去都找到了法子。
只是要帶人離開,勢必會引起一點騷亂。
但他們人多,也就不怕這點小難題了。
一個時辰后,渾身臟亂的南屏被帶了回來。
她目光神情都是一副呆滯的樣子,就算是看到李卿落,也毫無反應。
看到如此不成人形的南屏,李卿落一陣痛心。
摸向自己還戴著人皮面具的臉,她并沒有輕易開口喊南屏的名字,而是起身下令:“立即離開!”
雖然是悄無聲息地救走了南屏,但第二日在一個小鎮上,還是來了搜羅的官兵。
官兵拿著南屏的畫像一家家地問。
還好李卿落已經給南屏換了一張臉。
眾人關上窗戶,李卿落才問秦陵:“替她瞧過沒有?”
秦陵回道:“沒有大礙。”
“雖然有些輕傷,但都不是大問題。”
“難的是,她可能經歷了無法接受的磨難和打擊,所以神智和心境都被封鎖,這才是她看起來不太正常的原因。”
李卿落:“可能醫治?”
秦陵:“我……我可能不如你的后爺爺。”
李卿落一挑眉。
“你倒是誠實。”
“但你也要替她先瞧著治著。等回了中原再讓祖父接手便是。”
秦陵不太情愿;“好吧。”
等人都退下去后,李卿落拿起一塊食物遞給南屏。
“吃嗎?”
南屏看到干凈的美食,既有些心動,卻又有些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望著李卿落,許是感覺到她真的沒有惡意,這才緩緩伸出了手。
乖乖地咬了一口后,南屏臉上還露出了討好的笑意。
李卿落紅了眼睛,摸向南屏的頭。
“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還有那個崔七郎呢?他去了哪里?”
許是聽到崔七郎這個名字有了反應,南屏竟然瑟縮了一下。
李卿落趕緊抱住她:“別怕。”
“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是你姐姐啊。”
南屏竟真的安心下來,繼續乖乖吃著點心。
李卿落捏緊了拳頭。
西域皇庭……骨都侯……
終有一日,她李卿落必讓他們都為此事付出代價!
很快李卿落一行人就徹底擺脫了追兵,并在一個風景優美且荒野無人的地方,親自焚燒了南宮狄的尸身。
看著大火逐漸將南宮狄徹底吞沒,李卿落腦海里不斷閃過和師父相處以來的所有畫面。
南宮狄是個嚴格的師父。
開始傳授李卿落武藝的時候,他其實并不情愿。
但他很快就看到了她身上的天賦,所以越教越真心且認真了起來。
到后來和李卿落一日日的相處,師徒二人又一起經歷了不少事,就更加交心,且有了父女一般的感情。
但這樣的日子實在太短了。
短到就像只是一場夢。
李卿落還以為是一生。
還以為自己能找回師父。
卻沒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師父自己決然地奔赴了死亡。
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而落,李卿落輕聲呢喃:“師父,您好走。”
“落兒會一直記得您的。”
其它師兄姐也都跪在地上哭著大喊:“師父——”
焚燒了南宮狄,收斂了骨灰后,玄蒼還是打算繼續和李卿落他們一起回中原。
一來大家一起走安全。
二來,他也想親自護送李卿落一程,就當全了他們這些師兄妹一場的情分。
畢竟以后,天涯路遠,身份懸殊,誰也不知此生何時還能重逢再見。
一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李卿落一行人又繞路到了烏孫。
站在高高的山崖上,李卿落親自撒了一把骨灰。
“師父,您曾來過的西域,在這里留下了您的感情和血脈。”
“為了這份兒感情和血脈,您又留下了自己的命。”
“我想,您也想在這里暫時停留吧?”
“等庫爾特回來,您就可以親自看一眼,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也能如您夙愿那般,可以陪一陪他了。”
大家看著骨灰隨風散開,心里即便依然沉重悲痛,卻也都逐漸接受了此事。
師父,來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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