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將卡片撿起,正面畫著孤獨的大海與月亮。
反面寫著字:
養(yǎng)父每次都去偷紅肉皮回來逼著我吃下去,我不止一次的想要離開,卻不知道還能去哪里,我也決定把海妖放在心里,永遠不去見他,讓他恨我吧。我自己,也已經(jīng)做下無法挽回的事情了。
手傷逐漸好了,原來養(yǎng)父是想讓我?guī)退赐搿⑶腥猓诤髲N做兩份工作,他自己要去和二等貴族、一等貴族套近乎。他不止一次地埋怨過我當(dāng)初帶回去的紅珊瑚太小,要是足夠的大,他就能當(dāng)一等貴族。
是窮人的時候,他想當(dāng)富人,后來想當(dāng)貴族,現(xiàn)在又要成為一等貴族。欲望永無止境,什么時候才能到頭呢?
那天我走出后廚的小門,順著樹林一直往前走,竟然走到了海邊。我在海邊坐下,他又出現(xiàn)了!他竟然找到我了!
他想握住我的手,卻突然停下,欣喜地說從我身上聞到了同類的味道。他太天真,以為是愛感動了月亮,讓我也擁有海妖的力量,不用舉行婚禮就能自由地進入海中。其實是因為我吃了他族人的皮。
于是我伸出的,想要回握他的手,也停下了。
海妖說:我們的婚禮可以延期,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等待的時間,這一次,我會耐心的。等到下一次月圓,我們結(jié)婚,好嗎?
從錯過與他的見面,到錯過與他的婚禮。不管我怎么努力地抵抗,我們似乎總是差一點。
我想像以前一樣撫摸著他的頭發(fā),這次卻只能將他狠狠推開,我說:我不愛你了,我不想和你結(jié)婚,我后悔了。
我轉(zhuǎn)身離開海邊,他茫然地靠在岸邊的礁石上問,是紅珊瑚不夠漂亮嗎?是珍珠不夠大嗎?
我說不是,是我變心了。人類就是如此的虛偽、善變。
我邊走邊哭,聽到身后的水聲,又走出很遠一段路才敢回頭,他已經(jīng)離開了。
還好,養(yǎng)父沒有發(fā)現(xiàn)他。
一只海妖,貴族就吃了二十年。
我不想他成為貴族的下一個二十年。
親愛的,快點走吧。
離我越遠越好。
離人類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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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雙手已經(jīng)沾滿罪惡。
我走不了了。
如果從一開始,我沒有把那顆珍珠給養(yǎng)父就好了。
這一切的錯誤,都是因我而起。
口琴聲從西恩離開的那扇門里傳來。
完美地融入唱片聲中,舒緩又悲傷。
陸黎聽完了這首曲子。
發(fā)現(xiàn)開頭與他曾經(jīng)在窮人村聽獵人吹奏的一模一樣。
這是同一首曲子。
獵人吹奏時在回憶,所以斷斷續(xù)續(xù)。
身旁的貴族們舔完了盤子,變得躁動不安,他們的眼睛貪婪地放在其他人的盤子上,去偷、去搶。
“這是我的,不許拿!”
“你吃得這么慢,不想吃就給我!”
陸黎旁觀著這場像野獸一樣的搶奪。
npc與npc之間爭吵。
貴族先生也沒有出來調(diào)解。
叫喊聲得到越來越多貴族的共鳴,他們用叉子刮在餐桌上,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太少了。”
“又吃完了!太少了,根本不夠吃!再切一只!”
“沒錯,讓主廚再切一只!”
“我同意!”
“每次月圓之日,只能切開一只,今天的分量用完了,要去哪里找第二只?”
貴族們站了起來,腦袋“嘎吱嘎吱”地轉(zhuǎn)動,盯著五位玩家,陰森森地開口:
“這里不是坐著五位客人嗎?”
“他們拿來了那位的紅珊瑚,說不定他們就是偽裝成人類上岸的海妖,把他們的身體切開,吃掉內(nèi)臟,看看我們有沒有變年輕,不就知道他們是不是海妖了?”
“一人三片,我們每人還能再分到十五片心臟。”
“心臟?”駱嘉白吵贏了封善,原本氣定神閑地坐著,聞?wù)痼@,“貴族們的正餐,是被切片的海妖心臟?!難怪我們找不到!”
貴族們抓住了宋昌榮的胳膊,他的反應(yīng)很大,緊緊護著封善的寶石,生怕被貴族們搶走,“你們干什么!”
貴族們高呼,“抓住了一只!”
米瑞拉說,“不能再留在這里,貴族在向我們聚集。”
“我草,這些人是不是瘋了,他們現(xiàn)在要……吃我們?”駱嘉白坐不住了,“我們每人不是還有一碗濃湯嗎?看看有沒有用……”
駱嘉白舉著海鹽濃湯遞給已經(jīng)走近的一位貴族,對方卻毫不在乎地打翻湯碗,緊緊抓住駱嘉白的胳膊。
貴族露在月光下的手臂皮膚,開始緩慢地長出皺紋。
皺紋又從手臂,爬上貴族細嫩如破殼雞蛋般的臉。
他著急地搖晃著駱嘉白,“我也抓住了一只!”
駱嘉白差點被貴族們拖走時,陸黎伸出手牢牢扣著他的胳膊。
不管有多少位貴族使出渾身力氣,都拉不動駱嘉白。
駱嘉白看著陸黎的手。
心想,糟了。
果然下一秒,平地上出現(xiàn)一個坑。
他腳一扭,腦袋撞上了桌子,連帶著拉摔倒了一大片的貴族。
周圍人聲鼎沸,陸黎坐著,飛快地思考著,他在不經(jīng)意間,莫名學(xué)來了柏斯思考的小動作。
另一只手的手指輕輕點著桌面。
npc單方面與玩家發(fā)生爭執(zhí)。
不觸發(fā)。
那么只剩下一種能觸發(fā)調(diào)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