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江闊進退兩難,他松不了手,無論是要去開107的門,還是去敲對門宿舍的門找人幫忙,都得把段非凡放下。
但這個跪姿,往后放平,腿就得拐成個w,段非凡有沒有這么好的柔韌性他不知道,反正他沒有,往前趴著的話……
“106的!”江闊小聲喊了一嗓子,“有沒有人在!”
“誰?”106里有人回答了,“干嘛?”
“我江闊,”江闊說,“出來幫忙。”
里面的人沒了動靜。
江闊一秒鐘之內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語氣和內容,重新喊了一遍:“段非凡暈倒了。”
106的門瞬間打開了。
“靠,”出來這位光著膀子,看到這場面趕緊回頭招手,“來幫忙,這怎么回事?”
“不知道,喝酒了……也沒喝多少瓶啊……”江闊托著段非凡的腦袋,等著膀子哥把他的腿給捋直了之后,想架著他胳膊把他拽離地面。
可惜他低估了段非凡的體重,加上這種完全不配合使勁的狀態,竟然沒拽起來,而且段非凡的腦袋還一下往后仰了過去。
“托著點兒他頭。”宿舍里剛跑出來的一個白t恤交待了一聲。
另一個黑褲衩從段非凡身上摸了鑰匙去開門。
“嗯。”江闊應著。
說實話,他從來沒收拾過人,以前聚會回回有人喝大,但他從來都沒多看過一眼,這會兒突然讓他抬人,就有些手忙腳亂。
他手剛松開要托腦袋,段非凡的身體就往后倒了下去。
他趕緊一把抓住了段非凡前胸的衣服,用力往上一提。
段非凡這件看上去質量還不錯的t恤,就這么從肩膀的位置被撕開了。
106的幾個人整齊地轉過頭,一塊兒看著他。
江闊抓住了段非凡的右胳膊,換上了熟練的語氣:“拉胳膊,再來個扶腦袋。”
107的門打開了,幾個人把段非凡扯了個大字端進了屋里。
“躺椅。”江闊再次熟練指揮。
床是舉不上去了,還好有躺椅,這要換個宿舍,就得擱地上。
躺椅放平之后,有人去搓毛巾。
“空調打開。”江闊一邊說一邊跑出了宿舍。
“趙叔!”他在值班室窗戶上拍了一下。
趙叔回過頭,看到是他,立馬一指:“你又有事兒?”
“段非凡暈倒了!”江闊說,“你知道他怎么回事嗎?也沒喝幾瓶,突然……”
“暈倒?”趙叔思索了兩秒鐘。
“聽不懂嗎您!”江闊急了,掏出了手機,準備撥個120。
“我去看看,”趙叔做了一個“請穩重不要驚慌”的手勢,起身出了值班室,往里走過去,“你們喝酒了是吧?”
“是。”江闊在后面推了趙叔一把,“走快點兒行嗎?”
“有沒有禮貌。”趙叔加快了腳步,“喝酒了就沒事兒,喝酒了就不是暈倒,他就那點兒酒量,都喝不過段凌!”
作為一個從沒喝醉過的人,江闊無法理解,三箱啤酒四十五罐哪怕是大罐的,九個人分居然還能醉得不省人事。
趙叔進了107,走到躺椅旁,彎腰看了看段非凡,在他臉上拍了拍。
“嗯……”段非凡哼了一聲。
“睡著了。”趙叔得出了結論,“他小時候就這樣,喝了一杯啤酒,站著就睡著了。”
馬啊?
江闊看看段非凡,又抬頭看著趙叔。
“估計是,”黑褲衩嘆了口氣,“剛擦臉的時候就呼嚕了一聲。”
“都回宿舍吧。”趙叔擺擺手,“有一個在這兒守一下就行了。”
106的幾個人同時看著江闊,畢竟這人每天游走于119和107之間,擁有雙重舍籍。
“……我吧。”江闊說。
救助流浪動物,一般都需要堅持“第一救助人”的原則……而且段非凡還是在他的生日燒烤pa上喝成這樣的。
大家都散了之后,江闊回了一趟119,拿了自己那床被踩過不知道幾腳雖然段非凡給他抖過了但他還是有些膈應于是在自己認為被踩了的那一頭戳了一個別針以示區別的被子。
“嚴重嗎?”唐力問,“會不會是酒精中毒?”
“趙叔說他從小就這樣,酒量太差。”江闊說。
“真是人不可貌相,”李子銳感嘆,“他那個樣子,我老覺得他是那種‘老板!來二斤牛肉三斤酒’的江湖俠客,沒想到。”
“那這么說……”馬嘯突然開口,“他行走江湖起了紛爭,仇人暗殺他不用下毒,只需要幾罐啤酒。”
幾個人一通狂笑。
江闊抱著被子進了107,看到段非凡的時候想起馬嘯的話,站那兒樂了好半天才把被子放到了旁邊的躺椅上。
斥巨資的躺椅被段大俠睡了,他只能睡這個沒斥巨資的。
本來他沒覺得這兩個躺椅有什么區別,躺上去了才發現,這張便宜的,放平的最大角度不是180度,睡著沒有巨資舒服。
他把椅背又放直了,拿出手機準備找大炮問問奔奔的情況。
旁邊的段非凡突然坐了起來。
“醒了?”江闊被愣住了。這人醉倒醒來都這么一驚一乍的嗎?
但段非凡沒理他,頭都沒往這邊轉,坐了兩秒鐘之后,又哐的一下倒了回去,繼續睡了。
“我剛應該給你錄下來。”江闊說。
剛還說什么等一下有禮物,是怕沒人在,會在走廊上趴一夜吧!
對了,禮物。
江闊站了起來,在宿舍里看了看,沒看到哪兒有禮物,沒有任何長得像禮物的東西,他甚至還往桌子下面瞅了兩眼。
“禮物呢?”江闊走到段非凡身邊,推了推他,“段非凡。”
段非凡胳膊動了動,沒有醒的意思。
最后可能的地方大概就是衣柜了,沒鎖,但段非凡睡著,他也不可能去打開衣柜看。
不過應該不可能,段非凡這性格,不太可能在這屋沒別人能進來的情況下還把禮物藏衣柜里。
這種蠢事一般都是江總給他老婆送禮物的時候才會干。
江闊嘆了口氣,躺回了躺椅里。
雖然他對禮物沒有任何期待,也沒有什么東西作為禮物時能讓他有什么驚喜,但眼下這種情況下,是一個人告訴他,我有個禮物給你,然后就沒下文了。
好奇心讓人睡不著覺。
如果這個人是大炮,他也不至于,但這個人是他的大學同學,一個生活在他完全沒有了解過的世界里的人。
這個禮物就充滿了未知。
他又坐了起來。
還有一個地方沒找。
那就是段非凡書桌上放著的一個大紙箱。
紙箱的蓋子沒蓋嚴,開著巴掌大的一條。
江闊走過去,往里看了看,陰影里什么也看不清,他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又回頭看了一眼段非凡。
然后用手機的光迅速往紙箱上一晃,借著光掃了一眼。
營造出走過旁邊掃一眼的場景。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個蝴蝶結。
就是它!
江闊一把掀開了紙箱蓋子。
里面是一個巨大的黑色龍貓,看上去是陶瓷的,一只耳朵上系著個小小蝴蝶結,看著像是那天江了了給他買的那個蛋糕盒子上的。
他伸手敲了敲,沒錯,是陶瓷的。
這是個什么玩意?
他放下手機,抱著箱子想把這東西放到地上再看看。
抱著紙箱一使勁。筆趣庫
紙箱只在桌上滑行了半厘米。
這重量超出了他的想象。
“這他媽是實心的嗎?”江闊轉頭問段非凡。
段非凡的腦袋倒是往他這邊偏著的,但睡得非常香。
有了心理準備之后,江闊再次抱起箱子,用手兜著紙箱下面,這回抱起來了,但的確超過了一個陶瓷擺件的應有的重量,哪怕它的尺寸也超出正常范圍。
放到地上之后,江闊又揪著龍貓的耳朵,小心的把這玩意兒拎出了紙箱。
“起碼十幾斤,”他說,“段非凡你聽見了沒?麻煩你醒醒,這是個什……”
他看到了龍貓后腦勺上的一條縫。
“存錢罐兒?”江闊震驚了,看著這個跟個小水缸差不多大小的龍貓存錢罐。
他慢慢把罐推到一個傾斜的角度,看了看下面,居然還是個沒有口的罐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總之想拿出來就得砸掉。
“是錢嗎?”江闊晃了晃罐子,里面發出了很細的一些聲響。
就是錢。
是硬幣。
“生日快樂。”身后傳來段非凡的聲音。
“靠!”江闊本來蹲著,直接跪下了。
回過頭發現段非凡還靠在躺椅上,側著腦袋枕著胳膊看著他正樂呢。
“你醒了?”江闊問。
段非凡衣服肩膀上被他撕開的位置很醒目,江闊有些不好意思,但為了談話能正常進行而不至于打起來,他沒敢馬上告訴段非凡。
“嗯,”段非凡說,“也沒喝多少,一會兒就能醒,就是困得厲害,你念念叨叨的也沒法睡了。”
“是沒喝多少,”江闊說,“正常人這點兒酒也就一泡尿……”
“對,”段非凡站了起來,往廁所走過去,“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我應該是憋醒的。”
廁所的門哐的一聲摔上了。
江闊有些無語,只能坐到了椅子上,繼續看著這個罐子,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里面是放錢了嗎!”
“能不在人尿尿的時候問話嗎?”段非凡的聲音帶著廁所的回響。
“你就說是,不是,”江闊說,“最多倆字兒,不比你這一串兒強?這智商也就配尿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