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當穿紗,顧送的料子,有一匹紫『色』的葛紗,產自廣東,輕薄透氣,且顏『色』染得極正,紫得恰到處。
程丹若穿越多年,第一次見這么看的料子,甚至有一點舍不得做。
但黃夫人開口,不做也得做。
繡娘加班加點趕工,趕在赴宴前為她做了一身紗衫,清又雅致。而衫做紫『色』,別的顏『色』不搭配,便選了不出錯的白『色』暗紋挑線裙,銀線若隱若現,風吹光照,隱約便『露』出貴氣來。
等到赴宴的日,黃夫人又給她一支珠釵,更添光彩。
程丹若點了紫蘇陪同一道。
黃夫人十分滿意,在車上便攜了她的手,關照:“你素來懂,若是哪家姑娘小姐天真爛漫,口無遮攔,可千萬別往心去。”
程丹若點頭,在心翻譯:要是哪位小姐夫人嘲笑你,都給忍住,不許『露』到臉上來,不許爭執惹。
她都明白的。
馬車轱轆轉動,終于到達『露』香園。
丫鬟先下馬車,馬上就有面的仆『婦』端來矮凳,供她們踩踏。接著,小廝引導馬夫,將馬車停往后街處,以免堵塞街門。
隨著仆『婦』進入垂花門,又有青春妙麗的丫鬟上前來,輕輕一福身,迎著她們去見等候的顧。
“可算來了。”顧一身蜜合『色』長紗衫,手臂攏著翠綠的翡翠鐲子,與頭面的玉簪是同一套,清雅而不失富貴。
她先與黃夫人寒暄兩句,又執著程丹若的手,親昵地說:“丹娘也來了,特意吩咐了蘭娘,叫她親自謝謝你。”
“不敢當夫人夸贊。”程丹若屈膝行禮。
黃夫人也說:“不過舉手之勞,偏你慎重其。”
“蘭娘可是的心頭寶。”顧笑笑,慢慢帶她們往坐。
今日設宴之處,不在正廳,而在荷花池畔的水閣,一路沿著廊走去,空氣滿是荷花清香。待到閣,冰山擺滿角落,絲絲涼意撲面而來。ъiqiku.
入座后,立即有丫頭捧來湃過的酸梅汁,還有一盤李子、甜瓜、紫菱、蜜餞的攢盒,全都切成小塊,扎著銀簽子。
角落點著艾草做的香篆,清苦的香氣十分聞。
水閣四周早早拆了窗,一卷卷竹簾子高高束起,視野開闊。時有蜻蜓落在清澈的水波上,點出一圈圈漣漪。
真美。
程丹若想,這樣的風景,過去隨便一個節假日都能有,一張門票而已,但在此時此地,卻唯有富貴人家,能見到這般靜謐美的場景。
不久,開筵了。
黃夫人與眾位笑著閑聊,說荷花開得,說今年雨水多,說江南最時興的衣裳料子,偶爾也聊起子女,道是長女已經出嫁數年,次女親,等等。
偶爾有人問及程丹若,她便簡略提一提,說是投奔來的親戚,換來夫人們的嘆息和贊賞:“你們是厚道人家。”
待閣子邊的小戲開唱,顧便叫兩個女兒:“你們怕是不耐煩聽戲的,蘭娘蓮娘,帶眾姊妹一道逛逛園子去,若想游湖,只管叫人去放船。”
出來社交,和長輩們聽戲有什么意,自然是和小姐妹說笑有趣。眾小姐連忙應了,歡歡喜喜地去坐船。
程丹若沒有動,假裝專注地聽戲。
顧卻留意她,道:“丹娘子靜,真叫喜歡。”
“這孩子也就這點處。”黃夫人謙遜地說,“您謬贊了。”
顧一笑,仔細端詳她片刻,確認她是真的沉穩,才說:“你也一道去,別拘束,耍耍。”
她都這么說了,黃夫人自不能拂了意,朝程丹若點點頭:“去吧,和們坐一塊兒悶得慌。”
程丹若福福身:“是。”
她轉身跟上大部隊。
少女們成群結隊地去往河邊,已經停泊著幾艘小船。
顧蘭娘叫妹妹領頭,自己卻留下來逐一安排,把一群身份地位、格年歲相差的姑娘們,恰到處地分開。
看眾人的神『色』,不難知道分得合心合意,避開了齟齬。
末了,眾人才發現她沒有上船:“蘭娘,你怎的不來?”筆趣庫
“同程姐姐暈船,就不過來了。”顧蘭娘巧笑倩兮,“一會兒們在初芳閣等你們,咱們吃櫻桃酪。”
“你長在江南,不會水也罷了,怎意說暈船。”相熟的女孩們紛紛笑開,“不行不行,快上來。”
顧蘭娘趕忙討饒:“姊妹們饒了吧,天熱,暈了便想吐。”
又有老成的姊妹勸道:“蘭娘是東道主,自不能同們一道玩耍。”
“欸,蘭娘也罷了,位……”一個驕縱些的女孩,準備找些樂子,團扇點點程丹若,掩唇笑,“快上船來,就等你一個了。”
顧蘭娘卻道:“這可不成,你們都游湖去了,還不許程姐姐陪陪?正要謝她呢,上爬山,崴了腳,多虧程姐姐替看了。”
她這般說,女孩哪還不清楚是維護,嬌俏地皺皺鼻子,放棄拿她取樂,對丫鬟道:“快劃船,要去邊摘荷花。”
“劉妹妹歲數小,頑皮了些。”顧蘭娘笑笑,挽著程丹若的胳膊,“程姐姐可千萬別放心上。”
程丹若道:“不敢當顧小姐一聲‘姐姐’。”
“要的,母親說,日多虧了你。”顧蘭娘道,“大夫也說了,傷筋動骨最是難辦,若是錯了骨頭,以后可是跛腳。”
她停下腳步,認認真真屈膝:“多謝程姐姐了。”
程丹若避開了,道:“是大夫,不必客氣。今日你找,就是為這嗎?”
“原來姐姐看出來了。”顧蘭娘微微笑,“是母親囑咐的,卻是件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