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膳的廚房已經被封了,但東廠的人主要檢查食物,不會在意炊具。
程丹若借了灶和人,準備熬『藥』。m.biqikμ.nět
雖然每個人的癥狀輕重不同,可分開熬『藥』不現實,因統一先喝芍『藥』湯,主『藥』是黃芩、芍『藥』、炙甘草、黃連、大黃、檳榔、當歸、木香、肉桂。
有幾個特別嚴重的,改為白頭翁湯,清熱解毒。
『藥』材是不缺的。
程丹若算好人數和劑量,整個上午都耗在了廚房里。宮人那邊,讓司膳的人提過去,按照她寫好的名單發『藥』。
這時就顯出女官認字的好處,決計不會弄錯人。
而她自,則提了一壺沉甸甸的『藥』汁子,去柴房送『藥』。
柴房在后院,口有一個老宦官在拍蚊子。他看見程丹若,先掃了眼腰牌,這才詫異地躬:“姑姑怎么來了?”
“生病的人在里面吧?”她問。
老宦官說:“在、在。”
仿佛應和似的,里面傳來哀嚎:“有人來了嗎?我能出去了嗎?”又有個變聲期的公雞嗓子,哀求說:“爺爺行行好,口水喝。”
“吵么吵,閉嘴!”老宦官大聲呵斥,又賠笑,“上頭的命令下來了?”
說,偷偷瞄向她提的銅壺。
“這是治痢疾的『藥』。”程丹若說,“趁熱喝吧。”
老宦官愣住。
“里頭有沒有碗?”她問。
屋里傳來激的聲音:“有,有。”
程丹若道:“把『藥』他,然后每他送兩壺熱水,水里倒上這個。”她又遞過去一個鹽糖包,再塞老宦官一吊錢,安撫道,“大熱的,你也不易,拿去喝酒吧。”
老宦官愣了一下,倏而感傷:“當不起,當不起。”連連推拒。
“拿吧,別短了他的熱水。”她放下東西,沒工夫寒暄,匆忙地趕去下一個地方。
到了臨時病房,馬上檢查病人有沒有喝『藥』。
其實,誰會不喝呢。宮人被關幾,生怕病了死了無人管,嬌養如王詠絮,也不會嫌『藥』苦,送到就喝得精光。
程丹若最滿意這一點。
隨后,她幾個重病號再次把脈,酌情針灸緩解。
期間總有東廠的太監來去,關審問。
程丹若就當沒看見。
論宮斗,潘宮正比她可專業得,人家可不需要她指手畫腳的,先一時沒有想到,主要是差在了醫學知識上。
現在,她好好做本職工作,才是正路。
救下的人命越,罪責越輕,也為女官掙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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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宮正找到了謝玄英。
她待他甚是客氣,開口就是致歉:“是我疏忽了,居然還要謝郎專程來問病人的情況。”
謝玄英不聲『色』地還禮,道:“我擔心時疫加重,臨時起意,叫人來問了問,還望您見諒。”
花花轎子人抬人,潘宮正滿意他的態度,便笑:“陛下請你主持大局,我自然也聽吩咐,這是份內的差事。”
遂揭過昨夜的問話,轉入正題。
潘宮正端正臉『色』,問:“是水的問題嗎?”
謝玄英道:“我差人打聽了,附近確有不少百姓患有痢疾,問過他的行程,是家人來過寺中。”
潘宮正的心驟然下沉。
“這事,不好辦吶。”她慢吞吞地說,“明人面不說暗話,次太后禮佛,為的是受災的百姓祈福,時疫……不能有,也不該有。”
謝玄英問:“您的意呢?”
潘宮正笑笑,反倒謙卑低頭:“我能有么意?這回的事兒,是從宮人上傳出來的,害得主子跟受罪,該罰該黜的,宮正司絕不會包庇。”
這態度,和昨兒來時截然不同。
謝玄英抬眸,審視地瞧了眼方。潘宮正三十來歲,五品宮正的官袍,眉『毛』斜長入鬢,口唇不涂胭脂,端肅而謹慎,好像真是鐵面無情的活閻王。
然而,他很清楚,潘宮正是洪尚宮的得力臂膀。內,賞罰分明,鐵面無私,外,決不許宦官欺凌,妃嬪肆意打罵。
曾有不懂事的妃子,以為做了皇帝的女人,就能隨便宮女出氣,卻被潘宮正抓到把柄,一狀告到貴妃處,迅速失寵。
今怎么低頭了?
他索片時,隱約察覺出了么,道:“既是如,具體的情況,還是等東廠調查完再說。”
東廠的速度也很快。
花了一審訊完病人,晚上立刻出了結果。
禪房里,謝玄英坐上首,何掌班和潘宮正坐下頭,聽立在堂中的太監回話。
“這十八個人,咱已經查清楚了。”這太監溫細語地回稟,“最早發病的是王掌籍,接是司仗的宮女紅、翠,司設的女史令芬,還有太后邊的檀香,順嬪的彩線,莊嬪的娟子,據奴婢所知,紅、翠和檀香關系密切,彩線和娟子和女史令芬關系不錯。”
謝玄英捧一盞沉香熟水,眸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