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淺飲幾杯,各自回家。
謝玄英和程丹若說了曹四將去浙江事,道:“我打算抄一份你給我急救方給他,膠丸可還有?”
她道:“還剩幾顆,都給你,你再讓他去安民堂買些。不過,東西放不住,最多路上用。”
“辛苦你了。”謝玄英解釋道,“將謀是我好友。”
“我們是夫妻,應該。”程丹若說,“要送嗎?”
他:“不、要。”
“好。”
--
大廚房人都是烹飪手,三五后,精制紅薯粉條就出爐了。
謝玄英嘗了一碗,覺得和綠豆粉條區不大,但還是提著東西和奏折進宮去。
皇帝正在會見大臣,他便沒有讓人通報,在外頭等了會兒。
不多時,石太監出了,笑容可掬地解釋:“昌平侯回了,怕是一時半會沒得空,謝郎是有么要緊事,可要奴通稟一?”
“沒么要緊事,陛下事務繁雜,不必驚動了。”謝玄英遞打開盒子,“只是上回說到紅薯,回便帶了些紅薯粉條,還有些相淺薄之說,煩請大伴交予姑父。”
石太監笑意更深:“謝郎心意,陛下都是明白,奴便差人將東西送到尚膳監去,晚上為陛下添菜。”
頓了頓,道,“說起,奴還有件為難事兒,想請謝郎幫手呢。”
謝玄英訝然道:“大伴請說。”
“眼氣漸熱了,奴年紀漸長,脾胃失調,有時便覺惡心。從前程尚寶在時候,有一味‘人丹’,雖說方子留了下,吃著卻總不如她做得好,想再討一些。。”
石太監理理袖,微微一笑。
謝玄英立即道:“大伴抬愛了,些年,內人蒙您照顧,都是應該。東西還是送到煙袋街草廬?”
石太監點了點頭,笑瞇瞇道:“那咱家可就不客氣了。”
“應該。”謝玄英回以一笑。
--
夜,窗外蟲鳴微微。
程丹若坐在妝臺前,一面用梳子通頭發,一面奇怪:“方子早就給了太醫院,他們做出只會比我好才對。”
“傻不傻?”謝玄英走到她背后,手撫著她背脊,彎腰貼近她臉孔,“事成一半了。”筆趣庫
程丹若偏頭躲開:“為么?”
“陛下心估計有幾分考慮我,若不然,他哪會我討『藥』?”他說,“才三月底,離熱還早著呢,現在開,只能說熱時,你我不在京中。”
她:“……”
“真嗎?”她有些費解,狐疑地著他,“就一句話,有著意?不是你想錯了?”
謝玄英瞟她:“賭一賭,如何?”
程丹若:“賭么?”
“近日必有消息。”他彎起唇角,“若我贏了,你要應我一件事,你贏了,我也應你一件事。”
“賭可以。”程丹若說,“但僅限私事,不能牽扯公事。”
謝玄英:“當然。”
三日之后。
謝玄英從翰林院回,去書房見靖海侯。
“給父親請安。”
靖海侯:“坐。”
他坐在下首。
“些忙忙外,做么呢?”不牽扯到敏感題,靖海侯便是個嚴格切好父親。
謝玄英道:“兒子聽說韃靼請求互市,陛下同意了,有意謀個差事。”
靖海侯點點頭:“你在翰林院待得差不多了,是該外放一段時日。”
文臣在翰林院苦熬,能出頭嗎?能,比如李首輔,但需要一定機遇,和子或未子結下情分。
皇帝雖無子,但身體尚算康健,諸位藩王子也有人教學,趟車是趕不上了。那么,外放治理一地,積累經驗,最后調回中樞,就是文臣最穩妥路子。
靖海侯既然想要兒子從文,當然不會在事上反對。
但他道:“北地寒苦,不如湖廣江浙。”
謝玄英道:“兒子恩寵源于陛下,只知享樂,不回報,如何對得起陛下苦心呢?”
今日利用帝王恩寵,可謀一肥缺,但在皇帝眼,會怎么想?外甥不是親生兒子,不能理直氣壯地享受皇恩帶好處。
越重,越要吃苦,越要忠心。
才能榮寵不衰。
靖海侯沉『吟』道:“你可想好了?我們家在北地余澤已所剩無幾。”
昔年謝云英勇善戰,練出一支謝家軍,他死后,皇帝順理成章地收回了大部分兵權,尤其是在九邊鐵騎,大部分被打散到各地。
但因靖海侯本人統領水軍,亦要靠他屏障海防,故不曾拆散,并入水軍衛,仍然由謝家實際執掌。
謝承榮在水軍衛,其實就是與兵磨合,預備接任支強軍。
只要支水軍不散,謝家就永遠能握住部分兵權,不被朝廷邊緣化。
靖海侯也知道,已經是皇帝極限,鮮少聯絡北邊舊部,十幾年過去,只剩些面子情。
“想好了。”謝玄英道,“兒子愿意試試。”
“也罷,那就依你。”靖海侯沒有理由阻止,嫡長繼承家業,其余兒子各自拼前程,本就是大多數家族選擇。
他也不例外。
“吏部那邊,我替你想想辦法。”
謝玄英垂下眼眸:“多謝父親。”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