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夏。
謝玄英去了互市,程丹若留在府衙,幫他處理一些雜事的同時,也沒忘記繼續嘗試實驗。
她針對3號樣本做過數次提取,每次都有抑菌效果,只是程度不一,有的抑菌圈更明顯,有的卻含糊。
程丹若懷疑,這有可能就是青霉素。
她又做了幾次實驗,分別通過培養液多次過濾、反復提取原液等方式,獲得了4管不同的原液。
它們被命名為3a、3b、3c、3d。
三種藥劑分別做了藥敏試驗,其中以3c效果最好,也就是過濾+反復提取的雙重辦法,與只做一次的對照組3d比,抑菌能力明顯提升。
她又試著將其涂片,在低倍顯微鏡下,它的樣子就像一把小扇子。
不負責任地估計,這是青霉素的概率很高。
程丹若決定試試動物實驗。
她又逮了老鼠,把藥液倒進水里,打算看看它會不會再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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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青霉素毒性高,青霉素毒性低,雖然對不起老鼠,但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次日。
老鼠還活著。
是青霉素的概率又高了一成,近乎90%。
想要確定是不是青霉素,以及是否能夠真正使用,就需要繼續做試驗了。
人是肯定不行的。
豬不錯。
程丹若派了管事出去,尋找發燒的,身上出現紅印子色塊的病豬。
這一般是豬丹毒,青霉素可以有效治療該病。
目標明確是豬,豬丹毒的表現又很明顯,數日后,管事就找來了三頭符合條件的病豬。
青霉素會被胃吸收,所以不能內服,最好是注射。程丹若沒學過獸醫,也沒有條件做靜脈滴注,因此粗暴簡單點,直接肌注。
豬叫得很慘……
為了不打擾正常辦公,程丹若不得不讓人租了帶豬圈的屋子,遠遠挪開。
當然,一針的計量肯定是不夠的。
程丹若又熬夜加班,提取3號樣本的庫存,多次過濾提取,得到兩管原液,并放入冰鑒冷藏。
接下來,每天一針注射,觀察情況。
最小的豬兩天就死了。
最肥的豬半死不活。
不胖不瘦的略微好轉。
又幾天,最肥的豬也死了。
因為現在是夏天,挑的是病情重的,多是急性,一周內死亡倒也不奇怪。
程丹若把希望寄托在最后的那頭豬身上。
它一直病懨懨的,但活過了一周。
程丹若十分欣喜,豬丹毒的死亡大概就是在3-4天左右,能拖過一周,青霉素多多少少肯定有點療效。
她懷疑,這頭豬從急性轉成了慢性。
為佐證藥效,一周后,程丹若給它停了藥。
繼續觀察病情是否有惡化。
依舊嘔吐、口渴、高熱,但豬很堅強,每天都喝水吃飼料(以前沒這么幸福),居然又堅持了七八天。
然后,病情明顯好轉了。筆趣庫
不管是運氣,還是巧合,總之,歷史上第一個被青霉素治愈的“患者”,可能就這么出現了。
程丹若給它取名叫“豬康復”,把它養在了衙門的豬圈。
但別忙著高興,這離青霉素的實際運用還有十萬八千里。
接下來,程丹若必須重復以上流程——培養青霉菌,土法提取,找豬試驗。
至少試驗一百頭豬,估算一下死亡率,才能考慮是不是試一下臨床。
如今是夏季,氣候濕潤暖和,程丹若焚毀了從前的木箱,只保留3號菌種,制作大量淀粉培養液。
這一步不需要玻璃,普通的陶瓷器即可勝任。
她一口氣搞了十個缸。
謝玄英早回來了,聽說她拿豬治病,專門參觀了一回。
程丹若試探道:“你覺得用這種東西治病,怎么樣?”
謝玄英:“什么怎么樣?”
“能接受嗎?”她問。他反倒疑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程丹若明白了:“比人中白、雞屎白好?”
謝玄英:“……別說了。”
她已經得到答案,滿意地放過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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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霉菌在生長,一時半會兒急不來,程丹若也就姑且放開,轉而研究別的。
比如,晏鴻之的信。
和靖海侯不同,晏鴻之不是有事通知才寫信來,每隔一兩個月就來信,信里所寫的都是日常瑣事。比如最近吃什么,和洪夫人去了哪里,孫子會叫人了,家長里短,絮絮道來,別有一番溫情。
當然了,沒忘記點評一下程丹若寄過去的詩,考校一下弟子的學問,或是講一講最近京城發生的事。
其中就提到,許意娘懷有身孕,五月底生下了一個男孩,是豐郡王的嫡長子。
假如豐郡王是皇帝的兒子,有皇孫自然是大喜事。
可他不是,皇帝卻還是給了許意娘不少賞賜。
有御史上奏進,說豐郡王夫婦誕嗣有功,建議升一級,封王。
程丹若不由問:“這人是想干嘛?”
親兒子都不可能因為生了孩子升職的,何況是遠方侄子,這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過繼啊。
“投機之輩罷了。”謝玄英鄙薄,但又有些憂心,“陛下也到了不惑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