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行至中軍帳前,楊松一行才勒住馬匹韁繩,翻身下馬。楊松身后那些平日里在漢中城中嬌生慣養的隨從們,此刻盡顯狼狽之態。他們下馬時,腳步虛浮,姿勢僵硬且慌亂,有的險些踉蹌摔倒,全然沒了平日里的優雅儀態。這般模樣落在那些西涼軍將校眼中,自是引得一陣哄堂大笑。那笑聲響亮而肆意,在中軍大帳前回蕩。
    楊松頓時覺得臉上無光,心中惱怒萬分,他猛地轉過頭,對著隨從們厲聲訓斥道:“瞧瞧你們這副模樣,平日里只知沉迷于聲色犬馬,疏于兵事操練,如今這般怯懦,像什么樣子!”罷,他又將憤怒的目光投向那些正在大笑的西涼將領們,冷哼一聲道:“笑什么笑!你們且盡情嘲笑,待一會兒,看你們誰還敢對本使如此無禮!”話語間,楊松滿臉傲然,全然未將這滿帳的西涼將校放在眼中,那副囂張跋扈的模樣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宰。
    徹里吉目睹楊松的張狂模樣,只覺他不過是個滑稽的跳梁小丑,并未多加理會,側身讓開擋住中軍大帳的身軀,甕聲甕氣地說道:“漢中使節,隨俺進來吧,我家主將等候你多時了?!?
    楊松依舊維持著那副不驕不躁、目中無人的姿態,邁著沉穩的步伐跟隨徹里吉緩緩步入營帳。他這般氣度,令不知內情的徹里吉與龐德不禁在心中暗自贊嘆。此人文士打扮,卻能在如此威嚴的軍陣前閑庭信步,可見漢中之地確實不容小覷,想必藏龍臥虎,有非凡之人。
    踏入帳中,楊松雙手傲然背于身后,微微仰頭,半瞇著眼,對帳內眾人視若無睹,也不率先開口搭話。他這副模樣,就連李儒見了都覺得有些可笑。李儒輕咳一聲,語帶玩味地說道:“漢中使節,不知你官居何職?面見我家主將竟如此神情倔強傲慢,難道不怕死嗎?”
    楊松聽聞,緩緩拱手向身后高高抱拳,朗聲道:“我乃我家太守帳下漢中別駕楊松。今日面見你們這些入侵之敵,你不過是軍中一員將領,論級別與我相差甚遠,我何須向你行禮?”他這話一出口,西涼隨行的將校們頓時怒目而視,臉上皆有不悅之色,一時間,帳內響起一片兵器摩擦刀鞘的刺耳聲響。
    此時,李儒卻不慌不忙地擺了擺手,冷笑道:“哦?原來不過是一個小小別駕,是誰給了你這么大的膽子?”
    楊松扯起虎皮作大旗,高聲說道:“自然是我家主公,亦是當今天子。你們西涼不過是一支偏師,能成何事?即便你家主公馬騰在此,我也只需拱手行相見之禮即可,更何況是你這區區一員偏將?!?
    徹里吉原本就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此時聽到楊松這般張狂的話語,那堅毅如磐石的臉龐瞬間閃過一絲慍怒。他那深邃的雙眸之中,怒火好似即將噴發的火山巖漿,在眼底翻涌滾動,而那原本沉穩的神色也微微顫動,恰似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波瀾。但他久經沙場,深知外交場合不可莽撞行事,于是強自壓抑著內心的憤怒,雙手緊緊握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牙縫中艱難地擠出話語:“你這使節簡直是不知死活!你小小的漢中之地,竟敢與我強大的西涼相提并論。馬伯父在這西北之地,威名赫赫,仿若烈日當空,眾星拱之,他乃當之無愧的西北之主。你一介小小使節,竟敢如此肆意輕視,難道真的不懼死亡的陰影籠罩嗎?”
    楊松卻仿若置身事外,悠然自得地靜立原地。他微微瞇起雙眼,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靜靜地看著徹里吉逐漸變得暴怒的模樣。
    楊松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眼神中滿是輕蔑,對著徹里吉質問道:“你這漢子,瞧著模樣便不像是漢人,你又是何方神圣,在此地大呼小叫?”李儒見此情景,趕忙接話道:“此乃羌王徹里吉,特意前來為我西涼助陣?!睏钏陕犅劊亲永锇l出一聲響亮的冷哼,不屑地說道:“哼!什么羌王徹里吉,不過是一蠻夷族的莽夫罷了,能懂得什么漢人禮儀?又怎知這漢家禮節的深意?你還是速速退下吧?!?
    這席話一出,徹里吉頓時怒發沖冠,臉漲得通紅,如同一頭被激怒的公牛,雙眼瞪得銅鈴般大,直接就要沖上前去拽住楊松的衣領,看那架勢是要好好收拾他一番。楊松心底雖有些發怵,可臉上仍強裝出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大聲說道:“你若真敢動手打我,那咱們這和談之事便就此作罷,沒得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