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把人當(dāng)人,才是這個世道最難的事情。
——狄鷹
神秘刀客已經(jīng)遠去了,駝隊繼續(xù)趕路,晃晃悠悠行了半天,終于抵達下一處飛云站,駝隊在此稍作休整,嚼起了干糧,狄鷹與小鐘也分得了一半烤馕,嚼著生硬,不過很飽腹。
吃過飯,有了氣力,二人拜別一行恩人,做戲做全套,小鐘很熱情地邀請幾人屆時抵達了主意城,定要多作停留,好叫他這位城中首富一盡地主之誼。
眾人喜笑顏開,紛紛抱拳告別,狄鷹扛著小鐘進入飛云站,不過是個簡陋的小磚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內(nèi)設(shè)兩部傳送云臺,操作也簡單,握住方向支架,啟動助推燃料,便是一番風(fēng)馳電掣的遠游,只需在燃料耗盡前抵達目的地即可。
小鐘艱難握住支架,虛弱道:“勞煩狄兄弟給我個坐標(biāo),你對這荒漠熟悉,定然知曉何處才最適宜安身。”
狄鷹道:“我久處西疆,有過不少據(jù)點,不過適合兄弟你養(yǎng)傷的所在,倒是不多,恰巧就在附近三百里,真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小鐘抱拳道:“全賴狄兄弟未雨綢繆,思慮周全,此番脫困,我必有重謝!”
“客氣啦,走吧,咱們出發(fā)!”
狄鷹給了他坐標(biāo),二人校準(zhǔn)方位,就要趕路
,冷不丁小鐘開口道:“狄兄弟,我姓鐘名繇,你可以叫我小鐘。”
狄鷹眼睛一亮,抱拳道:“小鐘兄弟,狄鷹幸會。”
小鐘報以微笑,不再多,二人開啟傳送臺,嗚嗚嗚奔馳在沙土之下,趕奔一處救命綠洲。
距此數(shù)里之遙,有處凸起于沙丘的石板巖,石面平整,多有禿鷲尸體,幾只小腹鼠偷偷摸摸啃著尸體,不時瞪幾眼奇怪的外來客。
外來客裸露上身,將腹部傷口綁扎起來,日頭毒辣,他倒一捧清水,擦擦臉,坐著想事情。
信諜,是極具劃時代意義的通信工具。
早在三百年前,舊故代建國之初,就有公輸一脈曾提過這種設(shè)想,相較于普通的飛鴿傳書或驛路諜報,信息獲取太過滯后,而信諜可以作為實時信息共享,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八十年前,在一場天公清談的文字動亂中,陰差陽錯,被江閩一帶碩學(xué)大儒研發(fā)出來初代信諜,經(jīng)北方帝國大力扶持,將其推廣,普及天下。
此刻,頭頂一只朱紅機關(guān)鳥清嘯一聲,認準(zhǔn)刀客,俯沖而下,刀客抬手,機關(guān)鳥便好似通靈,穩(wěn)穩(wěn)落于臂膀,機關(guān)脖頸吱吱呀呀晃了下,便算完成使命,就此偃旗息鼓。
刀客取下鳥腿上的小信筒,展開看,是一封諜報,盡管寥寥數(shù)語,卻道出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真相。
刀客站起身,遠眺黃沙萬里,最終下定了決心,兔起鶻落,轉(zhuǎn)瞬離去。
他的彎刀留在了石板巖上,刀已入鞘,安安靜靜地躺著,不知在等著什么。
再說跑路二人組,隨著飛云站的傳送臺風(fēng)馳電掣地進發(fā)著,約莫兩三刻鐘,便已抵達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是一處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綠洲。
長久的趕路已令小鐘不堪重負,一頭栽倒,不省人事。
等他再醒過來,已是薄暮時分,自己正在一處帳篷中安歇,有花香陣陣,沁人心脾。
他強撐著起身,胸腹的傷口撕裂般疼痛,不過早已被人敷上了藥,相較于先前獨自在沙漠中跋涉已是好得無以復(fù)加了。
此時,有人輕掀簾子,躡手躡腳進了帳篷,小鐘打眼一瞧,不覺看得呆了。
這竟是一位天香國色,眉目如畫,不施粉黛的臉龐干干凈凈,自有一股出水芙蓉的艷麗之感,再看她那盈盈腰肢,盡管扭得很自然,卻仍舊嫵媚風(fēng)情,是個不但男人見了挪不開眼,縱是女子見了也要贊嘆一聲的絕色。
她挽起鬢角,抬眼就看到小鐘已坐了起來,不禁驚喜起來,快步奔過來,“你醒啦!看你傷勢那么重,狄大哥說用了藥就會醒來,我還不信,沒想到你果然就醒了!”
小鐘雙眼從未離開她,淡淡笑道:“也不知狄兄弟為我用了什么藥,效果真是好,我現(xiàn)在就感覺好多了。”
姑娘喜滋滋道:“這可是咱們綠洲獨有的桑莓果摻合制成的金瘡藥,好得很,附近馬匪常常來求藥,真可算是寸藥寸金,一般人還不賣與他呢。所以就可以看出來狄大哥真是把你當(dāng)作朋友兄弟了,不然可不肯拿出這么好的藥來。”
小鐘也感慨起來,點頭道:“我本來就算是將死之人,多蒙狄兄救我回來,這等活命大恩,哪怕日后狄鷹要我去死,我小鐘也絕無二話!”
姑娘抿嘴笑了,小鐘看得癡了。
姑娘道:“可不要談什么死不死的,我跟你說,那是你對狄大哥不了解,他這個人一向大公無私,寧肯別人去麻煩他,他赴湯蹈火都要為別人謀福利,可若要他麻煩別人,那真是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小鐘吃了一驚,贊嘆道:“狄鷹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