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鷹幫尹素將帳篷收好,邁步向部落走去,途中,狄鷹覺得有必要將前提挑明,“尹兄,此處可是藤道的部落?”
“正是。”
“啊呀呀!尹兄有所不知,藤道與我素來不和,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這不得打起來?”
“狄兄多慮啦!藤道早與我說了此事,此次等你來,正是有意撮合你二人冰釋前嫌,想想看,橫行瀚海之際偏就有個仇人虎視眈眈的,你能安心?就不如借我?guī)追直∶?,先把仇怨解開,豈不事半功倍?”
原來如此。
狄鷹不知他真正用意,可值此時機,多個人便多一分助力,沒理由拒絕的。當即開心起來,拉著尹素的手同進部落,去尋藤道了。
……
紀元925年,風沙八萬里。
這是三年之內三人首次會晤。
地點是在藤道的馬匪部落向西再行三里地,有處斷裂的石碑,具體文獻早不可考了,不知是哪個古國的遺址。
闕晚空帶著妻女同赴約會,給小女兒置辦上一頂小兜帽,遮住面頰,休叫太陽曬黑了。
霍與則戴著帷帽,面罩薄紗,背著個小小布囊,里頭有干糧和刀。
灰袍尹素總是姍姍來遲,晃悠著抵達時,闕大俠一家三口伙同一秀早已等候多時。
見面第一句,便是發(fā)出疑問:“三年之期未到,當真就要結束此次輪回?”
一秀憂愁道:“情勢不太樂觀,神秘宇宙已經開始破局了,蛛絲馬跡都在顯示鐘繇早與那邊取得了聯(lián)系,若他們不曾插手,咱們倒可循序漸進,挖出鐘繇的幕后脈絡,進而連根拔起。目前已知幕后有神秘宇宙的力量在操控,可我相信他們絕不僅僅只聯(lián)系一個鐘繇,先結束此次輪回,再請地藏保留其輪回記憶,看他如何涉局,又是如何破局,或許是條不錯的思路?!?
闕晚空無奈一笑,“前兩次殺狄鷹,那位名捕高徒反應都很強烈,非得大戰(zhàn)一場才能殺了他,就不能給他下個毒讓他消停點?”
“謹慎如他,下毒可不容易?!?
幾人會心一笑,一秀續(xù)道:“有個情況不得不提,經歷兩次輪回,我發(fā)覺狄鷹與鐘繇都對此有了排斥反應,他們的記憶清洗得并不徹底,我能明顯感覺到鐘繇對我是有敵意的,是那種發(fā)自內心融進骨子里的恨?!?
談及這一點,闕晚空是有發(fā)權的,“此次輪回,第一年我便與他搭檔出任務,雙方默契仍在,完全不需要磨合,兩次輪回以來,我與他搭檔也有六年了,那次的任務,讓我感覺我二人早非首次搭檔,而是有著六年默契的生死摯友,彼此可以交托后背?!?
一秀一針見血:“狄鷹與鐘繇乃涉局最深者,記憶或許都不曾保留,但某些本能猶在,借助這些本能,追本溯源大概率也能理清脈絡,認出你我。”
尹素笑了起來,如此以來,可就十分考驗演技了,事情也發(fā)展得十分有趣了。
……
隨著三年輪回的再度展開,一系列復雜的事件徐徐鋪陳而來,每個人物的過去和秘密逐漸浮出水面。在這個充滿陰謀和詭計的世界里,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戰(zhàn),而真相,似乎總是遙不可及。
但正是這種不確定性,讓這場游戲變得更加刺激和危險。
……
從記憶中回過神,已經看到藤大當家?guī)ьI著弟兄夾道歡迎了,狄鷹快走兩步,率先與藤道擁抱,感慨道:“滕兄弟,好久不見!”
藤道被他抱得不自在,掙脫他的懷抱,轉而拉著他的手,笑道:“狄大捕頭能來我這小地方,算是我的福氣了,以前咱們的恩怨情仇就此一筆勾銷,權當是不打不相識,喝酒,就只是喝酒,你要是不醉,就是不給兄弟面子!”
“好,不醉不歸!”
兩位當家的邁步往帳篷走,尹素后頭跟著,其余馬匪忙著抬酒上菜,鬧鬧哄哄,好不熱鬧。
這一頭充滿了歡聲笑語,大家早把陰謀詭計拋到了腦后,另一頭,又聊起了陰謀的話題。
——
年邁的馬,破舊的車,慢悠悠地行進著,況慈又被趕下了車,綁著小沙袋拿腿走路,一秀為人師表,總不好坐著車子趕著馬,也就陪他一起步行。
一秀將近些日子的事情串聯(lián)起來,一一對況慈說明,從那副棺材離奇出現(xiàn)在沙漠開始,直到昨日與地佛一戰(zhàn)為結束,看看況慈聽后能否得出自己的見解。
可憐少俠,字都不識幾個,卻要費腦筋想這些子虛烏有的,不過很多事情只要肯細心去思考,一定會有個結論,不管結論對錯與否,都是獨屬于自己的看法。
況慈道:“別的先不說,就說那個眾神山的先天神,他叫啥來著?”
一秀道:“我所猜不錯的話,他叫張小二?!?
“哦就是他,這個人看起來很壞啊,那副棺材如果是他的,那他的真實用意可太壞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知道地佛藏在棺材中,那么如果棺材中從一開始就藏著黃金呢?他這個人豈不就是想要看到瀚海亂糟糟的才開心?”
“以主觀意識去推斷,這樣想是沒錯的,不過這種思考方式不能經常有,先入為主地去判斷,會喪失更多的可能性。比如如果瀚海亂糟糟了之后會更好呢?這只是一個假設,我們無法去評判張小二此舉是好是壞,就只能從他的行為上去推斷去演算,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況慈瞪著眼,想要聽結果,一秀給他一個大板栗,“要你自己想啊,目前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想想看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況慈絞盡腦汁地想,頭大了好幾圈,最終有了推測結果,“我覺得吧,他不像那種無聊的人,看著這兒亂糟糟的就開心。那么他是想做成一件什么事兒,這件事兒如果不是地佛,那就是狄鷹能幫他辦成?!?
“哦?怎么說?”
“先說狄鷹,你跟我說他知道棺材里是黃金,又故意讓人去劫棺材,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讓張小二奪了回去,那么我就很有理由相信狄鷹一定知道棺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
再說地佛,他藏在棺材里進入沙漠,張小二又這么給他打掩護,他們倆如果沒什么貓膩,那我是絕對不信的?!?
一秀拋出個更為大膽的想法:“試想一下,如果他們三個都是一伙的呢?”
況慈把眼瞪得更大了。
一秀笑著拍拍他肩膀,贊賞道:“不管咱們倆想出個什么來,都無所謂,最關鍵的是你要時常保持思考,學會判斷,這一點很重要?!?
“嗯!”
兩個人又行了大半日,啃完兩大塊狄鷹贈送的蔥泥餅,靠著車享受一番安逸祥和,忽然,一秀長身而起,肅聲道:“走,跟我去干仗!”
……
荒煙大漠,邊塞寂寥。
魔筑的巡邏士兵從群鬼山上走過,毫不將潼關城隘放在眼里,盡管兩者相距不足幾里。
整座王朝北方皆處于備戰(zhàn)狀態(tài),只等滎陽王率大軍趕至戰(zhàn)場,就要開戰(zhàn)了。
卻少有人知曉,西北邊塞,早已被魔筑染指,兵鋒強勁,直撲潼關。
此番雖非魔筑主力,亦規(guī)模不小,越過荒蠻的北疆荒漠,兵臨潼關,潼關乃兵家重地,王朝素來重視,調派西疆青越軍共一萬重甲駐防,輕易不得出關。
如今魔筑來勢洶洶,目的極為明確,打下這控遏東西的要地,可切斷王朝國內與西方軍都及西南攬星樓之牽系,打下王朝便輕而易舉。
放眼偌大王朝,軍事力量四方鼎力。
以東方幽云十六州為沿海屏障,抵御東方歸來皇朝進犯。北方以蒼狼騎守御北地,防范魔筑及帝國南侵。
西方以軍都為最,雄居天下軍事之首,西方波夷曾有,軍都一出,四宇臣服,便是對其最為真切的寫照。
最末是那西南極神秘的攬星樓,攬星一樓擅占星卜卦,掌控王朝運勢,大帝曾,得攬星樓,得半壁天下,為此不惜設重兵戍防,攬星樓亦有衛(wèi)隊,足有十萬建制,深為帝國忌憚。
打下潼關,進可擄獲王都,退可抵御軍都與攬星樓進攻,實乃狠辣招數(shù)。
駐守潼關者,是青越重甲軍。
早在魔筑秘密繞行軍都,進逼潼關之際,潼關守軍就已與之爆發(fā)數(shù)場慘烈戰(zhàn)役,方四五日光景,潼關軍民皆死,重鎮(zhèn)大關丟失。
得到軍令,負責西疆游走協(xié)防之青越軍火速馳援,由于西北軍都助力,這才艱難拿回潼關。
雙方兵力大致相當,打,得不償失,于是便形成了如今相距不足三里卻相安無事的詭異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