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起身,從一旁博古架上扯下一根長鞭,擺在書桌上,沉甸甸的包銅木質手柄,和桌面碰撞,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沉而有力。
陸致看著那長鞭,整個人一怔。
陸勤開口,一字一句,“你二弟眼下就跪在外面。我已屏退下人,你心中有怨也好,有恨也罷,亦或是不甘,什么都可以,拿著這鞭子出去,你何時消氣,我何時讓他起來。但大郎,你要記住,你放下鞭子的那一刻起,江氏一事,你就要徹底放下。我決不允許我陸家郎君,因為一個女子,鬧得兄弟鬩墻,家宅不寧!”
“動手吧”
陸致目光落到那根長鞭上,像是被燙到一樣,很快挪開,他站起身,開了口,“父親,我……”
他想說,他動不了手,他和二弟畢竟是手足兄弟。他是兄長,怎可對自己的弟弟動手?
陸勤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只問他,“你心里有不甘嗎?”
陸致咬緊牙關,承認,“我的確有,但我不能”
陸勤驟然抬聲,“既然有,就拿起鞭子。”
陸致內心掙扎,“我……”
陸勤聲音沉而有力,幾乎像是下軍令一樣,“拿!我要你拿,陸致,像個男人一樣。拿!”
陸致被吼得下意識伸手,一把抓住長鞭的手柄,抓在手里。他跟著陸勤出了書房,長鞭隨著他們的步子,拖過雪地,留下一條長長的雪痕。
陸勤站在兄弟二人的面前,冷酷嚴厲,“動手!”
陸則抬起眼,看著面前的兄長,抬起手,脫掉錦袍,只著一身單衣,溫聲道,“兄長,動手吧。”
陸致神色晦暗不明,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掙扎之中,一旁的父親,跪在雪地里的兄弟,江邊初見時含笑喚他大表哥的江表妹,一幕一幕,在他的眼前劃過。像是重演一般,他這些日子避免去想起的畫面,一幕幕上演。
這些日子,他藏在心里的不甘,不敢為外人道的怨,折磨他的嫉妒,失落、后悔……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瞬涌上心頭。
最終,化作了無奈和苦澀。
他苦笑一聲,丟掉那根長鞭,撩起錦袍,就那么直挺挺跪了下去,面朝父親,深吸一口氣,開口,“孩兒放下了,什么都、放下了。”
陸勤沉默著看著跪在雪地里的兄弟二人,良久開口,“既如此,那就回去吧。”
陸致閉目頷首,“是。孩兒告退。”
他起身,失落朝外走去,本想回明思堂,走到一半,卻驀地換了個方向,常宏趕忙跟上,見他失魂落魄,卻又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么,只小心問,“大爺,咱們出府嗎?要不要叫馬車?”
陸致搖搖頭,朝府外走去。
常宏忙跟著追了上去,二人冒著雪,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見自家主子停下,抬頭一看。
摘星樓三個字。龍飛鳳舞,才經歷了火災的酒樓,早已恢復了往日的繁華熱鬧。
……
明嘉堂書房外,陸勤見長子走出很遠,才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嫡子,“穿上吧,進屋。”
陸則緩緩穿上外裳,順勢撿起那根落在雪地里的長鞭。大哥雖宅心仁厚,不肯動手,但父親一貫不會心軟,這頓打,他照舊要受著。
他倒是不怕疼,打了就打了,沒那么嬌氣,只是若叫小娘子看見了,怕是要哭成淚人兒了。他是極不愿意見她哭的,尤其是在那個夢之后,他上輩子沒護好她,這輩子怎么也不該叫她哭了。
否則,她跟了他兩輩子,實在是太不值當了。
陸則垂眼想著,跟著踏進那書房,開始思考這幾日如何瞞過小娘子。不如說刑部有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作為父親,陸勤真的很偏心。
關于為什么生庶子,后頭會寫的,要隨著劇情展開才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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