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稀里糊涂,直到被面前通身氣派的老太太喚到跟前,問了名姓,才忙答了話。
“好孩子,你也瞧見眼下的情形了。你二表哥忽的人事不省,滿城的大夫都束手無措,如今也唯有叫魂這一個法子了。你若是不愿意,我也絕不逼你。你若是肯,如若二郎醒了,我衛(wèi)國公府上下必定記你這一份恩情;若是不成,我老婆子一人扛著,絕不叫旁人牽扯你半分。你可愿意?”
陸老太太幾句話,將利弊權(quán)衡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敞敞亮亮擺在江晚芙面前。筆趣庫
江晚芙自然知道,自己不該牽扯到這事中來,若是二表哥醒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若是二表哥沒醒,只怕連她也要被遷怒。可這個時候,眾目睽睽之下,開口的這道長又德高望重,便是她不想,也唯有答應(yīng)下來。
更何況,她其實是想的。
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想試一試,但此時的她,并不明白自己這莫名的念頭來源于何處。
只是想著,衛(wèi)國公府一族鎮(zhèn)守邊關(guān),戎馬生涯,保大梁子民安寧,一系血脈若是斷于此,實在叫人惋惜。
更何況,自己還叫他一聲二表哥呢……
江晚芙抿抿唇,頷首道,“老夫人,我愿意試一試。”
陸老夫人雖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可眼下見江晚芙一個小娘子竟有這般魄力,隱隱約約竟又生出一絲期待來,她點點頭,握住江晚芙的手,道,“好,好孩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次是玄陽道長指定的緣故,江晚芙還未走近,床榻四周的陸家眾人都不由自主退開了些。
江晚芙頂著眾人的目光,只覺后背都是沉沉的壓力,她走到床榻邊,此時才看清了二表哥的模樣。
榻上臥著的人,雙目緊闔,衣襟雪白,金線繡邊,薄唇顯出幾分薄情,濃眉又顯出些許凌厲,。他的五官生得極端朗,鼻梁挺直,眉骨輪廓比尋常人深一些,面色白皙,下頜輪廓流暢,幾乎挑不出半點瑕疵的長相,如那雨中的白釉瓷器般。
江晚芙微微一怔,感覺自己仿佛在哪里見過這般模樣的人一樣。但好似,自己見過的那個,比現(xiàn)在的這個二表哥,要年長些。
微微晃神,江晚芙回過神來,甩開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不知該做什么,有些無措回頭看了眼。
玄陽道長捋了捋胡須,指點道,“隔著帕子,輕觸手指即可。”
江晚芙忙從袖中取了綢帕,將薄薄的綢帕搭在二表哥的手上,男子的手再好看修長,也是男子的手,比江晚芙的手寬大了許多,她的手?jǐn)[在一旁,足足小了一圈,肌膚亦細(xì)膩白皙許多,指甲猶如酒醉芙蓉,瀲滟的紅。
陸老太太守在一旁,和聲對江晚芙道,“二郎單名一個則字,好孩子,你喊陸則,亦或是喚二表哥,都行。”
陸則……
江晚芙在舌尖念了一遍這名字,將手輕輕搭在陸則的手指上,隔著綢帕,總歸還是和肌膚相親不一樣的,救人為重,江晚芙倒沒生出什么小娘子的羞赧心思,很快朝床榻上的人,開了口,一聲聲喚他。
“陸則……二表哥……”
她怕陸則壓根不認(rèn)識她這個表妹,便每一句“二表哥”之前,都加上陸則二字。
“陸則……二表哥……”
“陸——”江晚芙第三聲“陸則”還沒喊全,忽的感覺她搭著的那只手,輕輕顫了一下。正猶豫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時,那手忽的用了力,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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