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屋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響,惠娘在外開口道,“世子,夫人的鞋襪取來了……”說罷,等了等,沒等到回應(yīng),想到自己剛才走時的情景,有些擔(dān)憂自家娘子的安危,鼓起勇氣推門,腳還沒邁進(jìn)去,先聽到了陸則暴怒的聲音。
“滾出去!”
惠娘嚇得一個激靈,不知該進(jìn)還是退,守在門口的常寧卻是一把拉住了惠娘,好聲好氣地同她道,“惠媽媽,您就別進(jìn)了。有世子在,夫人能有什么事……您別叫我們兄弟幾個難做啊。”δ.Ъiqiku.nēt
惠娘聽了這話,心里更加惴惴不安,只是常寧拉著她,她也掙脫不得,只能在門口小心翼翼等著。
而屋里,確實也沒什么事。陸則再失控,也不至于對江晚芙動手,即便是鉗著她的下巴質(zhì)問的時候,也下意識地控制著自己的力道。
陸則吼完惠娘后,臉色難看得厲害,胸膛上下起伏著,江晚芙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絲從來沒看到過的暴虐和濃重的戾氣,心里一驚,下意識地叫了他的名字。
“陸則……”
陸則被這一聲叫得一愣,垂下眼,看見在他身下的江晚芙。她被他虛虛壓著,下巴被他鉗著,面頰蒼白,眼神里有幾分倉惶,一瞬間,陸則的意識回籠,好像找回了自己的身體一樣,方才那些從心底涌出來的怒和恨,也如潮水緩緩?fù)嗜チ恕?
他松開手,閉了閉眼,緩緩起身,松開阿芙,慢慢地道,“抱歉……”
江晚芙小心地坐起來,她也很茫然,不知道今晚怎么會鬧成這樣,她明明是來尋求解決的辦法,但辦法沒有找到,問題卻更多了,她想起剛才陸則那些話,張口問,“你剛剛說的是——”
還沒說完,陸則打斷了她,“沒什么意思,胡亂語罷了。”
江晚芙皺了皺眉,卻見陸則垂下眼,繼續(xù)道,“孩子的事,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上次是我不對,沒有事先和你說清楚。沒有孩子,對你對我,不會有任何影響。我會過繼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當(dāng)做你我親生的養(yǎng)大。血緣并不能代表什么,孩子不是必須的。”陸則說著,緩緩靠近了江晚芙,他蹲了下去,輕輕握住她的手,很溫和地看著她,“沒有孩子,我們就會和從前一樣,只有彼此,不好么?我只喜歡你,你也只喜歡我,我們只有彼此,一直走下去。”
他很認(rèn)真地注視著她,聲音很輕很柔和,像是在描繪什么美好的愿景一般,江晚芙看著他的眼神,聽著他溫柔的聲音,一瞬間被面前的男人迷惑引誘。
和以前一樣,的確很好,沒有孩子的時候,他們從來不起爭執(zhí)。平時他在外做事,她在府里處理中饋,各有各的事,等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哪怕只是靠在一起說話,心里都覺得安寧。
但江晚芙很快清醒過來,她看著陸則,很認(rèn)真地道,“可是,有了孩子,并不會對我們的生活有什么影響。他只是個孩子,是我們的血脈,他也會有他的人生。我們不是依舊可以和以前一樣麼?我或許會分一些精力在他身上,但在我心里,你始終是最重要的。”
江晚芙很努力地想要說服陸則,她想打消他的憂慮,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難道孩子會破壞他們的感情?筆趣庫
陸則緘默,沉默了很久,他緩緩地站起來,看著江晚芙,輕輕搖頭,“阿芙,不行。”
他不會留下這么大的隱患,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未出生就流胎了,第二個孩子,則奪走了她的性命。那些反反復(fù)復(fù)的夢,每一次都不一樣、卻有著同一個結(jié)局的夢,或許就是上天的告誡,他們注定命中無后,如果強(qiáng)求,就要重蹈覆轍,用她的命去換。
他的夢里,明思堂會起火、兄長會死于火災(zāi),他救下了他,改變了他的命數(shù),就不再做那個夢。劉兆的事情也是一樣,他動手設(shè)計除了他,所以那個夢就結(jié)束了。唯有這個夢,他最大的噩夢,因他優(yōu)柔寡斷,猶豫不決,拖到今天,才會他一閉眼,就會反反復(fù)復(fù)地夢見。
他賭不起,也不敢賭。
江晚芙看著陸則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地思考過后,她抬起臉,望著陸則,小聲地道,“陸則,你再讓我想想,好不好?這不是小事,你總要讓我想想……哪怕你真的不要他,也提前和我說,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
這么明顯的緩兵之計,陸則不蠢,但他說不出拒絕的話,只點點頭,“好。”.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