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提前叮囑過了,可柿子終究是頭一回在旬日里過來伺候。親眼見著那兩個人,沏茶、遞茶、接茶都那么自然。林姑娘嘰嘰喳喳,公子也絲毫沒有不耐的神情。
柿子還是震驚了,趕緊把頭低下去,把臉藏起來。
今天是旬日,林嘉下午不過去水榭。說了會兒話,凌昭令柿子送她。
柿子精神一振。她第一次領(lǐng)這個任務(wù),想好久了,終于輪到她了。
兩個女孩便一起往小院去。
林嘉跟柿子不及跟桃子那么熟稔親熱,但年輕女孩在一起,只要沒什么特別討人厭的行徑,不是特別看不順眼,很容易就熟稔起來。
特別是柿子對林嘉著意親近,她的年紀(jì)又比桃子小,更接近林嘉,很快就親近起來。
肖晴娘一直躲在樹后,看著林嘉進(jìn)了梅林,過了大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她又和那個美貌婢女一起出來了。兩個人親親熱熱地說著話往排院方向走了。
肖晴娘猶疑了一下,轉(zhuǎn)頭看看梅林,沒有從樹后出來。
她又等了一段時間,終于看到又有人從梅林出來了。
果然是凌九郎。
他帶著他的僮
sm.Ъiqiku.Πet兒,沿著湖邊往水榭方向去了。
肖晴娘驚得往外又探了探身子。地上啄食的鳥兒受驚,撲棱著飛了。
“別回頭。”凌昭淡然地道,“別讓她知道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了。”
飛蓬背著箱子,硬生生梗住了脖頸,不讓自己轉(zhuǎn)頭去看。只看著前面凌昭頎長的背影,抱怨道:“總不能任她天天這樣吧,這可太煩了。”
凌昭負(fù)手:“今日就解決。”
見他們主仆走遠(yuǎn),肖晴娘也匆匆從樹后出來,看看日頭高度,趕緊往排院去了。
一路走得很急,氣喘吁吁地回到院子里,肖霖飯都吃完了,肖氏正在給他整理領(lǐng)子,做最后的叮嚀。
她囑咐越多,肖霖越緊張。
看到肖晴娘回來,肖氏惱道:“一大早又去哪了?”
肖晴娘支吾一聲:“去找嘉娘了。”
肖氏惱火,但兒子還在,不好當(dāng)著他的面說隔壁的事,只對他道:“別失了禮數(shù)。”
肖霖應(yīng)了,緊繃繃地去了。
到了水榭,有個才留頭的小孩在臺階前候著,見著他就上前行禮:“是肖少爺嗎?”
確認(rèn)了身份,領(lǐng)著他往里面去。
廊下有一二美貌婢女穿梭,肖霖根本不敢抬眼看,低頭跟著小孩往里去,進(jìn)了房才敢抬眼。
這書齋雅致軒朗,滿室蘭香,簡直就是他夢想中的書房,眼睛不夠看。
跨過一道槅扇門,就瞅見了十六郎。
十六郎見著他很開心:“九哥說你也會來,我還不相信。你怎地也不提前告訴我。”
肖霖緊張地道:“我也是昨天回家才知道。”
因十七郎還太小,還不到這邊來聽課。沒中秀才的就只有十六郎了,總是被凌昭單獨(dú)拎出來給他講課,苦死了。現(xiàn)在終于有個伴了。
他拉著肖霖進(jìn)了里面,歡聲道:“九哥,肖霖來了。”
肖霖看過去。
窗畔一人執(zhí)著書卷轉(zhuǎn)過身來。
眸子深邃,精芒內(nèi)蘊(yùn)。縱在自己家里收斂著,滿身的氣度光華也掩不住。
他合上書卷,微微一笑:“來了?”
肖霖忙上前,僵硬行禮:“見過翰林。”
時人對人的稱呼,若有官職則稱呼官職。若已經(jīng)辭官、致仕之類的,便以其最后擔(dān)任的官職稱呼。
“不必多禮。”凌昭虛托他手臂,道,“你我同輩,我癡長你幾歲,跟著十六郎喊我便是。”
他容貌俊美,氣質(zhì)清貴,眉眼間卻十分溫和,說起話來更叫人如沐春風(fēng)。
一個照面肖霖便被他的氣度折服,再傾身行禮,跟著十六郎稱呼他:“見過九兄。”
凌昭點(diǎn)點(diǎn)頭,細(xì)細(xì)打量他。
見到真人之前一直在想住在林嘉一墻之隔的少年會是什么樣子。
他姐姐中人之姿,有幾分年輕的俏麗。弟弟想來也該生得頭臉端正,相貌不錯。
想象中,是個清俊少年。
就住在隔壁,墻上少年折槐花,墻下少女執(zhí)花笑的那種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畫面都有了。
哪知道見到真人,穿著簇新簇新的新衣裳,努力挺著胸脯,全身都緊繃繃地。
腮邊還有肉,唇上有絨毛。
最關(guān)鍵的是,凌昭目測著,肖霖比林嘉矮。他年紀(jì)跟十六郎差不多,大概要明年才開始進(jìn)入瘋狂抽條竄個子的階段。
現(xiàn)階段,的確是青梅竹馬……的小弟弟。
秋光從窗扇里照進(jìn)來,漫在屋里,明亮又溫暖。
少年們看著俱都十分青春可愛,讓人心情好。
連十六郎這人嫌狗憎的貨,凌昭今天看他都十分順眼。
差點(diǎn)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狗頭。.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