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晚上十一點。
燕綏與中化公司在利比亞的總經理協調完畢,劃立中化公司的廠房為安全區。
除了中化公司,還有十幾家中資企業配合駐利比亞大使館的安排,以燕綏為領導者,成立應急指揮部,統一協調班加西中資企業撤離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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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零點整。
燕綏結束第二次緊急會議,通知燕氏海建所有工人連夜對項目的大型機械和物資進行封存。電腦,保險柜等就地掩埋,公司可用的全部汽車統一封藏,命人看管,以備撤離時所需。
以防萬一,燕綏動員所有燕氏海建的工人儲備糧食和礦泉水,以應對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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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
燕氏海建的工棚遭到攻擊,子彈穿透營房,工棚圍墻內外突突的槍聲和馬達聲似一匹突然闖入的烈馬,嘶嘶揚蹄。
燕綏正在工棚里分配任務,工棚外的爆炸聲響起時,巨大的炮聲震得整個營地晃了兩晃。
屋內吊頂的燈光呼哧一聲閃了兩下,昏暗明滅的燈光下,燕綏一張臉陰沉得能滴水。
“把燈全部關了,就地隱蔽。”她咬牙:“天亮就撤離。”
不止燕氏海建的工棚,四周無論遠近,槍炮聲四起。
暴亂分子的騷動在夜色下如夜行的野獸,無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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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
燕綏試圖聯系大使館無果,利比亞手機通訊的信號被屏蔽比她預估的時間還要早。
她背靠著工棚的墻壁,看遠處燕戩在安撫工人,目光透過窗口能看到外面四處燃燒的火焰。火光卷起的白煙在夜色里厚重如凝固般,鼻腔呼吸到的空氣都帶著無處可逃的硝煙味。筆趣庫
燕綏坐到木箱上,摸出包煙,煙條叼進了嘴里才發現自己沒有打火機。目光在四周一巡,叫了聲坐在地上不停撥電話的巴基斯坦籍男人:“誒,有火嗎?”
小伙愣了下,點點頭,從皺巴巴的外衣里掏出打火機遞給她。
“手機信號被屏蔽了。”燕綏點上煙,指尖把玩著那枚打火機,問:“你給誰打電話?”
“家、家人。”小伙結巴了下,說:“巴基斯坦和中國是好兄弟,我們一家都來了中國。我父母在南辰開了家面館,我跟工頭來了利比亞。”
燕綏斜咬住煙,垂眸看他。
他的中文很好,平仄咬字清晰,說話流利:“我來這里賺錢,攢聘禮,娶我女朋友。”話落,他又有些沮喪,看了看燕綏,小聲道:“我每晚都要和他們通電話的……”
燕綏吐了口煙:“敢不敢跟我上房頂?”
小伙頓時睜大眼。
燕綏指間夾著煙,指了指隔壁小洋房的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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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
燕綏在無數次接通失敗后,終于撥通了大使館的電話。轟炸和混亂的槍聲里,她倚著屋頂上的圍墻躲流彈。
觸目所望,整個班加西被火光包圍,轟炸,槍擊,爆炸。
火光把整個城市映得如同白晝。
斷斷續續的電流聲里,大使館領事的聲音也模糊得只能依稀辯清:“你們盡量躲避,不要正面和暴亂分子發生沖突。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和中國軍方同志正趕往班加西,幫助你們撤離。”
燕綏皺眉,正欲詳細問問。風聲忽起,夾雜著砂礫灰塵和硝煙的風似要撕裂空氣般。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后,燕綏耳中劇痛,所有聲音都在瞬間消失了。
她抱頭趴地,手肘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滑擦,短暫的死寂后,右耳如同失聰一般只余輕微的聲響。
緊接著,一股熱浪從街道下方撲面而來,蒸騰的熱氣伴著熊熊火焰,頃刻間堵住了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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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
燕綏清理完傷口,倚著堆放在墻角的木箱小憩。
燕戩給她拿了條毯子,拍了拍自己的膝蓋,示意她靠過來,將就一晚。
嗡鳴的耳鳴聲中,持續了整晚的槍彈聲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她閉上眼,在即將到來的黎明里,漸漸睡去。sm.Ъiqiku.Π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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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七點。
燕綏從中化公司駐利比亞項目的總經理那得知了一個噩耗——距離中化公司班加西項目三公里外的軍營受到游行民眾的沖擊,軍營被攻陷,武器庫失守,武器彈藥哄搶一空。
班加西最大的監獄癱瘓,大量重刑犯逃獄。
一切都如燕綏所預料的那樣,利比亞的政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