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不談情不談愛,一切以平安撤離所有僑民為先。
他不會意氣用事,千阻萬攔。她的平安重要,在利比亞的所有的中國公民的平安也重要。δ.Ъiqiku.nēt
傅征知道的陸路撤離最適合的領導人選,的確是燕綏無疑。
“海路撤離就讓我爸領路吧,燕氏旗下的遠洋船只受召,已經在來班加西港口的路上。我和附近商船最后一次通話得知的地點與利比亞很近,最遲天亮,燕氏第一批撤僑商船就能抵達港口,我爸坐鎮能夠自由調度商船。”
他年紀這么大了,海路撤離是所有撤離方式中最安全也最高效的,燕綏舍不得看他在利比亞的炮火里穿梭茍且,她自己可以在泥里滾,在沙里爬,可就是見不得燕戩彎下腰,低下頭。
一下也不行。
——
晚上十點。
撤離路線敲定,撤離人員分組安排完畢。
散會。
燕綏怕被燕戩拎住教訓,片刻也不敢停留,裝作事務繁忙的樣子挽著荀莉往外走。
她的確還有事要做,要清點可用的車輛,安排批次,會上所有決定的事情全要一件件落實下來。
傅征同樣負責清點物資,前后腳跟著她離開。
主廠房南側還有個庫房,燕綏從燕氏海建的工棚撤離后就把所有車輛封存在了這間庫房里。
燕綏:“利比亞混亂發生的第一天,還是凌晨,中化公司受到過襲擊。一車隊,八個持槍的暴徒,搶走了他們不少物資,車輛、糧食和醫療品。”
“包括他們的員工,還受到流彈誤傷。包扎處理后,提前先送出去了。”
燕綏走到車前,抬了抬下巴,示意所有車都在這里了:“可用車輛不多,不能一次性全部從廠房里撤離。”
第一天撤離婦女兒童時租用的五輛大巴返程后怕引人注目直接還給了租車公司,第二天燕綏見勢不對再去租借,只租來了三輛租金翻倍的四十人座次大巴。
“還有兩輛五人座越野。”燕綏開窗,示意他們往外看:“中化只留下兩輛載貨的卡車,暴徒嫌是敞篷的,才沒搶走。”
窗一推開,空氣中的硝煙味就立刻竄入鼻腔。遠處炮火不時轟炸,槍聲肆虐。突突突的槍聲里,時不時有危險逼近的緊迫感。
傅征關上窗:“足夠了,明早第一批讓海路先撤離,能帶多少走就帶多少走,第二批讓陸路撤離的隊伍先離開,等海路撤離的工人安全離開,第三批全部撤離。”
燕綏算了算時間,明天天黑前廠房里的所有工人都能離開班加西。
——
幾人沿路返回主廠房。
夜色已深,槍林彈雨里,依舊沒有幾人敢睡。一千多人或坐或站,密密麻麻,卻無一人發出聲音來。就是說話,都格外小聲,像是怕驚擾這夜色里的魔鬼。
如今的利比亞,百鬼夜行,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荀莉有些感慨,忍不住說:“我來時經過不少營地,有被洗劫一空的,也有人員傷亡的。甚至有中資公司和暴亂分子正面發生沖突,這里是我看到的最井然有序的安全區。”δ.Ъiqiku.nēt
燕綏想了想,回答:“居安思危,我的危機意識比較敏銳。”
“你看你的應對方式很熟練……”荀莉一頓,想問又怕唐突,話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燕綏倒不介意,說:“我外公是海軍,他退役前的最后一仗就是撤僑。”
荀莉恍然大悟,看向燕綏的眼神越發敬畏。
——
零點前,撤離路線和撤離時間全部落定。
高層領導各司其職,準備明天一早的撤離。
傅征和指揮中心通話確認撤僑計劃后,調度五人小隊站崗警戒。
胡橋是狙擊手,占據廠房高低隱蔽瞭望,其余幾人分守廠房一側負責警戒。
燕綏去慰問郎其琛時,這位年輕的軍人紋絲不動地端著槍,看向窗外。
班加西靠海,海風透過沒有玻璃的窗戶卷入空曠的廠房內,透著股冰封的涼意。
燕綏悄悄拿手貼了貼郎其琛的臉,頗有些擔心道:“你這么吹一晚,該面癱了吧?”
郎其琛斜睨了她一眼,嘀咕:“你別咒我成不。”
“成成成。”燕綏踩著木箱坐上去,舌尖苦得想抽煙,剛摸到煙盒,又聽郎其琛說:“你趕緊別抽了,沒見我傅隊看你抽煙時那恨不得把你生吃活剝了的眼神?小心回去他跟你秋后算賬。”
燕綏咬住唇笑,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問:“誒,你們不是在護航嗎?怎么就過來了?”
亞丁灣和地中海可隔得不近呢。
郎其琛終于等到她問這個問題,哼了聲:“我說我姑這么見色忘侄的人,怎么還能惦記起我,果然就只是想撬開我的嘴。”
燕綏踢他,還專挑膝彎這種脆弱的地方踢。
郎其琛被踢得腿一彎,嘶了聲,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力繃直了雙腿站得更加筆直:“姑你干嘛,我這站崗執勤呢!”
燕綏笑得一臉純良無害:“教訓你啊。”
“我和傅征在一起后,你的失姑侄兒人設是不是太搶戲了點?”
郎其琛委屈。
燕綏又重復問了遍:“你們不是在亞丁灣護航,怎么就來利比亞了。”
“哪里需要我們我們就出現在哪里,這還有疑問?”郎其琛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地補充了一句:“來利比亞,是他主動請戰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