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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說得話太意味深長,但并不代表福兒聽不懂。
誰不給衛(wèi)傅機(jī)會?誰希望他一輩子待在窮山村里?老爺子可能具體不到某個人,但福兒知道是誰。
新帝,那個奪取了皇位的宣王,禁錮了皇后的人。
皇帝不想讓你做什么,你還真做不了什么,至少對普通老百姓而是。
“那他不是太慘了。”福兒不忍道。
她把這其中關(guān)節(jié)給老爺子說了,反正她知道的也不多,便只說了自己知道的。
老爺子聽完,倒抽一口冷氣。
“那照你這么說,他娘還在那,那不折騰更是不可能了。”
兩人皆是沉默。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道:“不過這樣也好,你也就能如愿以償了。”
老爺子說了兩次如愿以償,這讓福兒有些不滿。
“爺,你孫女是那種拿別人苦難,來成全自己的人?”
老爺子挑了挑眉:“你不是,但你胸?zé)o大志,小樂則安,喜歡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只要有吃有喝就行,他的想法注定和你想過的日子相抵觸。”
福兒頓時頹了。
“爺,你還真了解我了。”
“你是我孫女,我不了解你了解誰?行了,不說這事了,這事一時半會也來不到眼前,你好好的養(yǎng)你的胎,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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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王興齊和衛(wèi)傅回來了一趟。
兩人運了一車毛皮回來,又駕著空車走了,說王興學(xué)還在那等著,他們還要再去。
福兒見他眉毛上都是雪渣子,心疼得不得了,又不知該說什么,只能默默地瞅著他。
衛(wèi)傅摸了摸她的臉,道:“這一趟其實挺順利的,二哥說順利的話,再有兩趟就能回了。”
還得兩趟啊?
福兒只要一想到他背著沉重的東西,穿過冰天雪地、野獸出沒的老林子,心里就發(fā)堵。
人就是這么矯情,若衛(wèi)傅放不下身段,或是像之前被囚在行宮那樣自暴自棄,福兒反倒會不耐煩,可他越是明理懂事,她越覺得心堵。
把人送走后,她回屋翻了翻師傅留給她的小冊子。
翻完后,在心里感嘆道:“師傅啊師傅,你要是給我留個幾百兩黃金,或是十萬天兵天將也行啊,你留我這釀醋釀醬油釀酒的方子做甚?”
可她師傅是廚子,也就只會這個。而且不管釀什么都需要天氣暖和,也就等于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
福兒心情煩躁,就又去跟老爺子說話。
說什么呢?
說衛(wèi)傅若是折騰,能從什么地方折騰?
想來想去,覺得他要是折騰,只有從兩個方向,要么從文,要么從武。
從武的話,就去當(dāng)大頭兵,問題是這些年大燕無戰(zhàn)事,也沒地方招兵,即使招,大概是近些年莫要想升遷的機(jī)會了。sm.Ъiqiku.Πet
從文就是去考功名,從童生試考起,家里這不就有一個正在考的嗎?
正是王多壽。
一起初送王多壽去讀書,就是想著他不是個學(xué)武的料,種地看樣子也不行,不如讓孩子多學(xué)幾年,出來做個賬房什么的。
誰知去了后,私塾的塾師們俱是夸贊其為讀書的好苗子,王多壽也確實爭氣,十四那年就考中的童生,那會兒村里人都說王家祖墳冒了青煙。
可之后再無好消息傳出,王多壽就是卡在院試那關(guān)過不了。
過不了院試,就拿不到秀才功名,所以王多壽如今已經(jīng)十八了,至今還是個童生。
老爺子不想跟孫女嘮閑嗑,管福兒要了他們的戶籍紙,打算去找人問問。
福兒道:“爺,你去費那個勁兒做甚?我們是流放出來的,戴罪之身,怎么可能去考科舉嘛。”
“不問問咋知道?”
說完,老爺子就出門去了。
福兒則去了灶房,看她娘中午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有肉有菜。
問題就是沒有新鮮的青菜,菜只有白崧蘿卜大醬菜,福兒特別想吃嫩生生的雍菜,拍點蒜清炒了就行,想想口水都流出來。
為什么這里沒有新鮮的菜吃?
想當(dāng)初她在宮里當(dāng)宮女時,冬天也不是沒有菜吃。
其實福兒是托了御膳房的洪福,一般宮女冬天也是白崧蘿卜醬菜換著吃,宮里也就主子們每頓有新鮮菜吃,還是限量給。位份低的沒有,位份高的一頓也就一碟。
福兒一拍巴掌,她知道找點什么事做了。
她去找了王鐵栓,讓爹把后院那三間破房子給她收拾了。
那房子是很早以前王家的房子,后來蓋了新房子,那房子就不住了,平時就用來放柴火,早就荒了。
但所幸還沒倒,里面還有炕。
“你讓我給你收拾那房子做什么?你想搬過去住?里面可全是柴火。”王鐵栓三連問。
“我有用。爹,你就給我收拾吧。”
王鐵栓也不問緣由,就去了。
小時候他就疼福兒,因為這丫頭慣會撒嬌賣憨,你想想哪個漢子經(jīng)得起嬌嬌軟軟的小丫頭撒嬌,牛大花說孫女能吃,還不是有些大人給慣的。
這邊女兒站在外頭指揮,那邊當(dāng)?shù)诶锩鎵m土飛揚地折騰。
趙秀芬聽到后面動靜,來到后院,一陣嚷道:“哎呀呀,你們這父女在干什么!”
“娘,你別管,你做你的飯去。”
“那里面那么臟,你讓你爹在里頭瞎胡來,衣裳不讓你洗是不是?”又沖王鐵栓喊,“你弄得臟死臟活,晚上不讓你上炕!”
她娘好兇啊,都不讓上炕了。
“娘你快去做飯,等爹弄完了,我掏荷包讓他去泡澡堂子,到時肯定香噴噴能上炕。”福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