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死寂沉默,只有燕灼灼劇烈的喘息聲。
她腦子內是一片亂麻,兩輩子的記憶糾纏在一起,讓她混亂不堪。
她下意識伸出手,攥緊蕭戾的衣袖。
像是溺水的人,抓著唯一的浮木。
他下意識扶住她的腰,眸底掠過愕然與怔愣。
蕭戾曾想過很多次,若她想起了兒時的一切,該是怎樣的反應。她應該會視他為此生大敵,縱然不會立刻撕破臉,以后也會想方設法取他性命,向他報仇才對。
她現在的脆弱,又是裝的嗎?
蕭戾垂眸看著她,金簪與匕首都已落入他的手中,她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可蕭戾清楚,這只毒蝎子,若真想與他同歸于盡,有的是法子。
“蕭戾,我們談談?!?
燕灼灼聲音沙啞,“好好談談?!?
“好,”蕭戾應下,“但不是今日?!?
燕灼灼深吸一口氣,退出他的包圍,她抬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內心的疑問排山倒海,反復傾軋著。
蕭戾似又恢復了以往的從容不迫,所有愛恨都被他藏在了人皮之下,密不透風。
“微臣回京,給殿下準備了一份禮物,殿下該去看看了?!?
燕灼灼情緒一點點收攏,冷靜的問道:“什么禮物?”
“一份美食。”蕭戾淡淡道:“殿下可以選擇收,或是不收。”
他說著,退后一步,“臣先告退。”
燕灼灼目視著他離開,她立在原地,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徹底平復下情緒,下意識摸向發髻間,那里空空如也,金簪已被蕭戾取走,并未還給她。
心頭像是突然空了一塊。
她抿了抿唇,從屋內出來。
巧慧急忙過來,臉上帶著焦急與慍怒,低聲道:“蕭督主突然闖了過來,他手下那群人還把侍衛都放倒了。”
燕灼灼嗯了聲,“無妨?!?
南衙十六衛的戰斗力不差,但與蕭戾手下那群暗衛還是沒法比的。
“去詩會那邊吧?!?
燕灼灼不在的這段時間,詩會的事都交給了顧華章。
華章公子才學出眾,有他主持,自然沒有冷場的,在場的青年才俊與女郎們都極為盡興,現場氣氛熱烈,可讓整個局面陷入冰點的,卻是蕭戾送來的一份‘大禮’。
一棵荔枝樹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被送入了牡丹園。
現場一片死寂。
有人開口道:“蕭督主真是好大的手筆,這時節荔枝應該還沒掛果吧,但看這棵荔枝樹不但果滿枝頭,還是整棵樹給運來,嶺南與盛京千萬里之遙,這可真是……”
議論紛紛中,也有人神情難看至極。
褚玉立在顧華章身旁,皺眉道:“蕭督主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要與殿下為難嗎?在詩會上送荔枝樹,莫不是要舊事重提?”
“這事傳揚出去,殿下又會招來罵名,好不容易在文人心中樹立的聲望,全都要成空?!?
顧華章沉眸不語。
要說荔枝與燕灼灼之間的糾葛那就太深了,大乾無人不知先帝寵愛這位女兒,只因燕灼灼喜歡吃荔枝,便耗費人力物力為之運送,早年更有詩壇大家寫下《血荔枝》一詩,譏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