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照輝進監獄的事情，程家人一直瞞著病重的程澤明，更不用說祖宅被程家大嫂十幾萬塊錢賣掉，并且帶著孩子跑路的事情。

如果這些事情告訴他，他怕是直接要活活氣死。

程澤明躺在病床上，還希望能見張阿婆一面，他今年還不到五十歲，卻蒼老得和七十歲一樣，如果不是知道，誰能想到他曾經是張阿婆一手養大的孩子？

“媽……”他躺在床上，看向一旁的程江南：“你不是說會把你奶奶帶過來，人呢？我只想再喊她一聲媽，她把我養到十五歲，是我對不起她……”

在他十五歲之前，一直認為是陳淑嫻鳩占鵲巢，搶去了他親生母親秦蘭芝的位置，如果不是父親逼不得已娶了她，那么秦蘭芝又怎么會被父親藏在外頭，他們母子見面都要偷偷摸摸呢？

那個時候，他不懂事，在秦蘭芝死了之后，還不管不顧撞了養大他的母親，嘴里罵著：“我才不認你這個媽媽，就是我們家的保姆！我不喜歡你，我爸爸也不喜歡你！”

他到現在還記得媽媽的眼神，震驚、絕望、寒心再到無痛無喜……

可等到張淑嫻離去，他才慢慢從感受到了她的好。

秦蘭芝去世的時候，他除了傷心難過，生活并沒有受太多影響，甚至他們兄弟三個因為親生母親去世，把這樣的怨恨發泄到了張淑嫻身上。

兩個調皮的弟弟故意把衣服弄臟，故意把碗砸碎，甚至故意假裝尿床，大冬天讓張淑嫻一遍一遍洗床單。

這樣，他們的父親還會埋怨她不會照顧孩子。

可是那個時候張淑嫻并不知道秦蘭芝的存在，只當是孩子太調皮，從來沒有舍得下重手打過他們，一次一次包容他們的無理取鬧。

他以為她是離不開他們父子的，畢竟父親說過，她沒有工作，也沒有娘家人了，沒有什么地方可去。

所以在父親的筆記本被發現之后，他們沒有半點驚慌失措或者愧疚不安，而是理所當然地讓她去咽下去這個委屈……

想到這里，程澤明眼角流出淚來：“你奶奶走后，我才知道沒有母親是什么滋味……”

所有人都鄙視他們，說他們是沒有媽的野孩子，他們回家后再沒有熱騰騰可口的飯菜，再沒有干凈整潔的衣服，甚至兩個弟弟生病了，父親都不知道……

那個時候，他終于意識到，他失去了生命中對他最好的人。

可是他跟著程青君去了海城無數次，也求不得她的原諒，她說她從來不是他的母親，她和程家再沒有任何關系……

可是他多想再喊一聲媽媽呀！

程江南只能安慰他：“爸，你放心，我會帶奶奶回來的。”

程澤明松了一口氣，又想起來大兒子：“你大哥這段時間去了哪里，他有些日子沒來了，還有壯壯呢？”

到了他這個年紀，是無比重視親情的，尤其是他大半輩子都沒有親情。

程江南還有算得上孝順的，說了一個謊：“大哥這段時間很忙，建筑設計院接了一個新工程，是華僑的項目，他哪里有時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