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在愈合之前都不要碰水,發物和辛辣是不能吃的。最好是住院再觀察幾天,做一個詳細的身體檢查。”醫生一邊囑咐注意事項,一邊說道:“不過也真是怪了,看她的外傷那么嚴重,按理來說怎么也得斷幾根骨頭才是啊。”
醫生走了之后,季七哥才對季九澤說道:“要我去查嗎?”他臉色陰沉,查的當然是顧寧那一身的傷怎么來的了。
季九澤還沒作聲,一直在旁觀的季早棠反倒炸了,怒氣沖沖的說道:“查!為什么不查?!九嫂都被打成這樣了!這可是在首都,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能讓九嫂受這樣的委屈嗎!”他也不知道顧寧的名字,直接九嫂就叫上了。
季九澤沒有糾正季早棠的稱呼,說道:“不用了。這件事情我會解決。”顧寧是怎么受的傷,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再讓他們去查,反而會查出麻煩來。
“你們可以回去了,這里有我。”
季七哥知道他們在這兒反而不適合,說道:“那行,有什么事情給我電話,隨叫隨到。”
然后就拉著不明所以的季早棠走了。
季九澤轉身進了病房,顧寧穿著淺藍條紋的病號服閉著眼睛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本來就蒼白的臉色仿若透明,她身上的傷口都處理過了,□□在外的皮膚也沒有幾處是好的,到處都是擦傷。
季九澤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就這么靜靜的看著顧寧。
在昏迷的幾個小時里,他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殘酷的末世,腐爛的面龐,一具具行尸走肉——最后是漆黑的夜空。
醒來的時候他并沒有立刻睜開眼睛,兩段記憶在他的腦子里交雜在一起,最后徹底的融合——
然而他并沒有出現精神錯亂的情況,而是冷靜的聯想到監控器里顧寧憑空出現的影像。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連接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個清晰的脈絡。
顧寧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時候,就會在另外一個世界出現。而在另外一個世界消失的時間則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次她無故失蹤,就是去了末世,而正在那個時候,她的異能消失,所以才回不來,才會被他抓住漏洞。
他第一次在末世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感染了喪尸病毒,卻在他的槍口下憑空消失,如果他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她第一次從末世通往這個世界。
一定很累吧。
季九澤想。看著沉沉昏睡的顧寧,無法想象她那瘦小的身體背負了多么沉重的壓力。她遍體鱗傷,除了全身上下的大小擦傷之外,最嚴重的還是兩只手肘,被搓掉了一大塊血肉,傷口血淋淋的都跟衣服黏在一起了,洗傷口的時候連季九澤都看的眉頭直皺,顧寧卻愣是沒叫,只是抓住床架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
她比他認識的所有女孩子都要堅強的多,堅強而又隱忍,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可是要忍多少次眼淚才會忍成習慣?季九澤覺得心疼,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把顧寧抓在床架上的手握在手里,緊緊地握住。
......
“七哥,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咱們以前給九哥介紹的那些女孩子為什么他都看不上眼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季早棠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
季七哥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顧寧是個招人疼的姑娘,更難得的是你九哥這么多年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子,這次顧寧受了那么大的罪,你九哥嘴上不說,可你什么時候看到他有那種表情了,估計心里心疼著呢。回頭你弄點好東西孝敬孝敬你這位未來的九嫂。”
“這還用你說嘛?她要是跟九哥要真成了,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當彩禮,我也得給她摘下來啊!”季早棠理所當然的說道,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你說咱們要把這事兒告訴小嬸嗎?還有前陣子她還逮著我打聽呢。”
季七哥說道:“過了這一陣吧,現在顧寧這樣渾身掛彩也不好見家里的長輩。再說顧寧現在還沒答應跟你九哥,讓家里的人貿然過來打擾,太失禮了。”
......
顧寧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西邊的落日還掛了半邊在遠處的建筑上。
她眨了幾下眼,意識才逐漸清醒過來,微一側頭就看到季九澤正站在窗邊目光望著外面,從她的方向看過去,他的側臉棱角分明猶如一座雕像,窗外淡金色的余暉灑落在他的身上,讓他冷肅的棱角都仿佛變得柔和起來。
似是察覺到顧寧的目光,季九澤轉頭看了過來,兩道視線在半路相逢,安靜的對視著。
“你睡了一天了。”季九澤走過來,看到顧寧想要支撐著起來又非常自然的一手從她的手臂下穿過攬住她的背,一只手伸到顧寧的膝蓋下面抱住她坐了起來,還順手撥順了她凌亂的頭發,讓顧寧整個都僵硬起來。
“餓了吧。”他把旁邊桌子上的大保溫杯拿過來:“我叫人給你煲了點粥。”擰開蓋子,就是一股熱氣升騰起來。
“我自己來吧。”顧寧說著就要伸手去接杯子,手肘一動,卻是一陣撕裂的痛感,讓她忍不住蹙了下眉。季九澤已經吹涼了粥遞到了她的嘴邊來了,視線十分的有壓迫性:“張嘴。”
她就乖乖張嘴,低眉順眼的把粥吃了進去。
季九澤似乎十分滿意顧寧的聽話,勾了一下嘴角,再遞一勺過去,顧寧依舊老實吃了。
一個喂,一個張嘴吃,沒有多余的動作和話語,房間里很安靜,不到一會兒,一大杯粥就見底了。
季九澤把杯蓋擰緊,放回了桌上,然后問道:“吃飽了嗎?”
顧寧點點頭,然后說道:“吃飽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