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過年，但是特殊時期，每個人也只倒了一杯酒，并不多喝。一邊聊，一邊吃著熱飯熱菜。吃完了有家的就叫上老婆孩子一起回家了。席面自然有專門的人來收拾。

沒有家室的也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人聚在一起就免不得要生出些話來。就聽到有人嘟囔道：“安置點搞的好好地，怎么非要去弄什么基地。我就說這待遇怎么這么好呢，原來是把我們訓練出來給他們去搶地盤。”

這話一出，先是靜了一下，立馬就有人諷刺道：“那你剛才舉手舉得那么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覺得無恥嗎？”

先前說話那人卻絲毫不以為然，說：“那種時候我要是不舉手，那不是被當成箭靶子了？我才沒那么傻呢！”

人多嘈雜，再加上此時光線昏暗，這人說話倒是一點都不忌諱被人聽到，這么多人，就算被聽到了，也不知道是誰說的。

又有人說道：“你要是不愿意，直接走就是了。安置點有規定，大家要走要留都是自愿，安置點每天一日三餐供著你，不挨餓不受凍，老婆有工作，孩子有學上，還教你怎么殺喪尸，怎么開槍。你他媽要不要臉？只想進不想出啊？”

那人被這話激起來了，大聲嚷道：“那都是騙我們給他們賣命！你們這群蠢貨還以為人家對你多好多好呢！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人被激怒了，雖然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卻是隔著人群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罵道：“你他媽有種到三哥他們面前說這些話去！躲起來叨逼叨算什么男人！”

先前說話的人卻是猛然發覺周圍的氣氛變了，意識到驚動太多人了，連忙把身子一縮就打算混到別的地方去。剛往后一退，就撞到了人，正打算開罵，衣服后領子就被人揪著拽了起來，他一扭頭，就看到一個高大粗壯的絡腮胡男人，頓時嚇得不行，剛準備說幾句好話，就只聽到那人大聲喊道：“怎么？裝了逼就他媽的想跑啊？！”接著對著人群高聲喊道：“大家往這看看！有沒有人知道這龜兒子是哪個隊的？！”

本來這人說的話也只是這附近的人聽到，并沒有驚動太多人，而這個壯碩的男人說話跟打雷一樣轟隆隆的一喊，整個操場都聽到了，不知道發生什么事的人都跟邊上人打聽，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大家就都知道發生什么事了。

自然也就傳到了三連隊的耳朵里，三哥的臉色也很難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無異于打臉了。

“是八隊的李勇！”很快就有人認出了那個被抓住的男人來了。

“八隊的隊長呢？讓八隊的隊長來處置他！”人們喊道。

很快，八隊的隊長張永泉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雙眼睛瞪著李勇，恨不得把他給吃了。

李勇低著頭，不敢直視張永泉吃人的目光。

另外幾個隊長也都聞聲趕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的怪異。他們這些大隊長都是三哥選出來的，他們被選出來的時候三哥就說過，他們身為大隊長，那就要為他們隊里的每一個人負責，出了什么問題，大隊長也是要負連帶責任的。這個李勇平時就有點無事生非，沒想到今天居然捅了那么大的簍子。破壞安置點內部團結，這是一個多大的罪名啊？他們每個星期開會三哥都會一而再再而三強調的問題，偏有人不怕死硬是要往槍口上闖。

“三哥來了！”

有人喊道。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來。

三哥賈道長他們走了過來。

李勇一看到三哥他們頓時就慌了，哐當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對著三哥喊道：“三哥，三哥！我錯了！我就是剛剛喝酒喝蒙頭了！喝醉了就胡說八道，管不住我這張破嘴，我真不是有心的！”李勇一邊說一邊抽自己的耳光，他也是下了狠手，一下比一下狠，兩邊臉一下子就又紅又腫了。

李勇的老婆也從人群里擠出來了，她手里牽著一個大概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兒，她看了李勇一眼之后就再也沒有看第二眼，先是平靜的跟八隊隊長道歉，又跟三哥他們道歉。

顧寧是認得她的，她去廚房找顧媽媽的時候曾經見過幾次面，遇到了總會對著她笑一笑。顧媽媽說起廚房的事情來也夸過她幾次，說是做事很干凈利落，人也知書達理的，就是嫁的男人不好。看來就是這個李勇了。

“媽媽，我們要離開這里了嗎？”她牽著的那個小男孩兒害怕的快要哭出來了：“媽媽，我不想離開這里......”

“對啊！求求你們了，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你們要是趕我們走，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求求你們看在孩子的份上就繞過我這一次吧，我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他一把拽過挨在他老婆身邊的男孩兒，按著他要他下跪：“快！給他們跪下，求求他們不要趕爸爸走！”

小男孩兒卻像是害怕極了，一邊掙扎一邊朝著女人那邊叫喊：“媽媽！媽媽！”

見兒子不聽自己的，李勇惱羞成怒，頓時發起狂來，一巴掌就扇在了男孩兒的腦袋上，罵道：“你這個沒有用的小王八蛋！”

女人頓時急了，撲了上來：“你放開他！”

李勇還想去打老婆，卻被之前那個揪住他衣領的壯漢一腳踹翻在地，罵道：“龜兒子！女人和孩子你也動手！”

小男孩兒顯然被嚇到了，小臉煞白的縮進女人的懷里，嗚嗚的哭著。

有一同在廚房做事的中年大媽拉住了那個女人的手，憤憤不平的說道：“哎呀！文娟你看看你這個男人啊，平時就打女人打孩子！到了現在還惹是生非，連累你跟孩子，難道你還想帶著辛辛跟他一起去外面受罪啊？孩子在這兒有朋友，還有書讀，你在這里也有工作，你就不為孩子想想嘛？”

馬文娟渾身一震，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勇，再看縮在自己懷里小臉煞白的兒子，有些猶豫不決。

“辛辛，你跟阿姨說說，你是想跟爸爸去外面還是想跟媽媽留在這里跟大家在一起？”那個中年女人蹲下身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