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宗長老不滿道：“這是為了天下蒼生，這是為了所有人族……”

“放屁！”廣陵子大眼一瞪：“我?guī)煹芊艞壸杂桑悄ё鹨沧栽甘刈o(hù)邊境。這些到你的口中，就變成了理所當(dāng)然？我?guī)煹茉敢鉃槿俗遄鲞@些事，那是他的事，現(xiàn)在他自己違反了自己所立下的契約，你們這些躲在后面享受和平的王八憑什么譴責(zé)他？”

白家的一個長老辯解道：“我等也有在兩族大戰(zhàn)中立功，我等都斬殺過妖族……”

廣陵子憤怒地往前一步，剛欲開口，便被玄靈子攔住。

玄靈子輕飄飄地看了廣陵子一眼，廣陵子便以為自家?guī)煹苡忠能浟恕Ｋ麗琅卣f道：“師弟，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他們這群人享受著你和魔千秋犧牲自己帶來的和平，現(xiàn)在還要譴責(zé)于你，簡直貪得無厭！”

誰料玄靈子卻道：“師兄不必動怒，既然他們有這個本事，那便讓這群人自己去與妖族立下契約吧。”

話音落下，玄靈子拉著洛漸清便走。才走了幾步，他便低聲對洛漸清說道：“不必在意這些人，世上有許多無恥之人，也有許多蠻橫無理之人。漸清，你若他們動怒，只會氣著自己。”

這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能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洛漸清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家那看似無喜無怒的師父，竟然還有這樣果斷決絕的一面。他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沖玄靈子點點頭。

等二人真的要離開時，洛漸清倏地想起來一件事，趕緊轉(zhuǎn)身說道：“家?guī)熡校瑺柕惹心みM(jìn)太華山一步！若是踏進(jìn)，后果自負(fù)！”說完后，洛漸清便在玄靈子錯愕的目光中，笑瞇瞇地與他一起飛向玉霄峰。

進(jìn)了玉霄峰，后面的事情到底如何，便與洛漸清師徒二人再無關(guān)系了。

玉霄峰上，竹林輕搖，一片翠綠。一切和洛漸清離開時別無兩樣，但洛漸清卻覺得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多年，萬物都有種再別重逢的感覺。

之前佛子說的不錯，生死絕境往往會帶來突破，但卻也伴隨著生命危險。誰都不愿意將自己的生命放在懸崖邊，賭一把運氣，所以險境突破這種事情以后還是少有的好。想起當(dāng)初在那通天魔鼎中被輪回烈炎折磨的感覺，洛漸清便渾身發(fā)疼，這輩子都不想經(jīng)受第二次了。

回到竹屋中后，洛漸清看見桌子上還翻著一本書。

玄靈子道：“那日聽到玉清子師姐的傳音，為師走得匆忙，立刻去了蒼霜峰，沒有收拾東西。漸清，為師知道你失蹤后，足足十日都守在蒼霜峰沒有離開，你會不會怪為師……沒有第一時間去尋找你？”

洛漸清搖搖頭，道：“不會。剛才那群小人說師父不顧天下蒼生的安危，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已經(jīng)為天下蒼生做的太多了。”頓了頓，洛漸清問道：“不過師父，你去蒼霜峰做什么？守著什么？”

聽到徒兒的安慰，玄靈子只覺得心中一暖，他忍不住地拉住洛漸清的手，輕聲道：“去蒼霜峰守著你的本命燈，只有它仍舊燃燒，為師心里……才會放心一些。”

玄靈子的語氣十分平靜，但是僅僅是幾句話，卻讓洛漸清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番場景。

整整十日，偌大太華山空了一半，全部去魔域?qū)ふ宜膸煾竻s被困在這座山中，沒有資格親自尋找他。凌云殿中，他的師父站在本命燈塔前看了十天，忽然看到他的本命燈即將熄滅，這才按捺不住地沖出山門，毀了契約。

旁人不知道玄靈子是一個多么嚴(yán)于律己、大義無私的人，但是洛漸清卻知道。敢問天底下，有誰愿意為了億萬素昧謀面的人，守在太華山上一百年，一步未出呢？

百年前，玄靈子尊者驚才絕艷，被天下人崇敬。

而百年之后，天下人只知道玄靈子尊者乃是當(dāng)今唯一的化神期修士，卻再也沒有了當(dāng)年那份因為對方叱咤風(fēng)云、瀟灑玄天而形成的敬仰。

玄靈子今年才不過三百多歲，卻如同一個老者，放棄了所有，獨自守在太華山上。就算是昊星子尊者，也經(jīng)常會下山看看，唯獨玄靈子，卻不離開太華山半步。

玄靈子為人族付出了青春，也將自己晉階成仙的希望斷了九成。

可是那些無恥修士是怎樣對待他的？

他們將這些看作是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這些就是玄靈子該做的。既然你修為高，你就必須放棄成仙的希望，老老實實地待在太華山遵守契約，不去尋找機(jī)緣突破。

百年前玄靈子尊者便跨入化神期，百年后……仍舊是化神初期。

這已然說明了一切。

想到這，洛漸清的心里有些疼痛，他抱住了自家?guī)煾浮Ｐ`子不明所以地反抱住洛漸清，只聽后者說道：“你一定要成仙。你明明可以成仙，你二百多年就邁入化神，你一定有希望成仙。”

玄靈子并不知道自家徒兒怎么突然這么說，但是他卻無奈道：“成仙哪有那般容易？”

洛漸清問道：“怎么不容易，你還有四千多年的壽命，一定可以成仙。”

玄靈子卻搖頭：“數(shù)萬年來，成仙只是一個幌子，修真界中無人成仙。”

這句話實在有些耳熟，洛漸清稍稍想了想，就忽然記起來：“對了，師父，我以前曾經(jīng)聽那位九品神丹的丹靈說過，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佛修立體成佛過。難道說，也一直沒有人成仙？”頓了頓，洛漸清說：“不對，我就聽說過，兩千年前不還有人成仙的嗎？似乎是白家的一位老祖？”

玄靈子說：“以訛傳訛，并不可信。”

洛漸清啞口無。他仔細(xì)思考了一番，又想起來一件事：“師父，你可知道……九蓮尊者？”

玄靈子此刻正攬著自家徒兒的腰身，心思放空。忽然聽到“九蓮尊者”四個字，他身子一僵，神色驟變，旋即便趕緊掩藏住。

玄靈子面色平靜地問道：“怎么突然問這位尊者的事情？”

洛漸清將當(dāng)初玉清子尊者告訴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訴給了玄靈子。

思索了片刻，玄靈子說道：“我太華山的開山祖師，確實是真的成了仙的。那時候，玉霄峰只不過是七峰中普通的一個，直到第三任玉霄峰峰主九蓮師祖出現(xiàn)，他為玉霄峰開辟了一條新的修煉途徑，對修煉者的根骨要求極高，并且留下一本功法《九蓮本心錄》。”

聽著玄靈子的話，洛漸清有些懵懂茫然。

在洛漸清的意識里，玉霄峰向來超脫其他六峰，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玄靈子繼續(xù)說道：“《九蓮本心錄》的威力強(qiáng)大無比，然而尋常根骨連入門都無法達(dá)到，這本功法所對應(yīng)的根骨品質(zhì)，要求是超品根骨。除了超品根骨，一品極品根骨偶爾也勉強(qiáng)能夠修煉，比如為師的師父，便是一品極品的根骨。”

這件事洛漸清知道，他點點頭：“那九蓮師祖就那般厲害？能夠力挽狂瀾，讓玉霄峰一躍而上？”

玄靈子微微一笑，望著自家徒兒好奇的模樣，柔聲道：“不是那般厲害，而是……比那還厲害。漸清，數(shù)萬年來，世間從不缺人才。為師二百年邁入化神，可以算是一萬年內(nèi)的頂尖天才，但是你的速度比為師還快，說不定可以超越為師。但那九蓮尊者，倒確實是太華山開山以來，唯一的最強(qiáng)天才。他會煉丹、煉器，擅長陣法和符箓。你可知，他用了多久跨入化神？”

洛漸清蹙起眉頭：“二百年？”

玄靈子笑道：“是一百八十九年。”

洛漸清更加抱緊了自家?guī)煾福粷M道：“那又如何？在我心里，他遠(yuǎn)遠(yuǎn)不及我家?guī)煾浮！?

聽著這話，玄靈子耳尖一紅，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洛漸清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將青君與九蓮尊者的事情說了出來。當(dāng)聽到青君說“天變了”的時候，玄靈子神色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與警惕，但他卻也搖頭道：“玉清子師姐喜歡翻看古籍，學(xué)識淵博，她所知道的，大概就是為師所知道的了。”

洛漸清問道：“師父你也不知道那幾百年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玄靈子搖首：“為師只知道，那幾百年里，失蹤的修士絕對不止九蓮師祖和墨家老祖兩人。墨家嫡系原本有九個大乘期修士，在那幾百年后，全部失蹤。太華山上，除了九蓮師祖，青嵐峰峰主、烈火峰峰主和御獸峰峰主也隨之失蹤。那時候還有許多如今已經(jīng)覆滅的大宗門，其中，他們宗門里最頂尖的修士也全部失蹤或者死亡。”

頓了頓，玄靈子問道：“漸清，你可知道，如今人族修真界已經(jīng)不似曾經(jīng)繁榮？”

洛漸清點頭：“是，因為和妖族爭戰(zhàn)數(shù)萬年，我人族和妖族都損失眾多。尤其是千年前的那一戰(zhàn)，人族大能死了無數(shù)，精英天才也死了無數(shù)，不過同樣，妖族的唯二達(dá)到化神期的神獸尊者也全部隕落。”

玄靈子頷首：“不錯，所以一百年前，當(dāng)為師跨入化神期后，妖族便不敢再那般強(qiáng)硬地發(fā)動戰(zhàn)爭，因為我們兩族都實力大減。然而三萬年前，在九蓮師祖那個時代，當(dāng)真是元嬰遍地走，光是化神期修士，就有接近百人。”

洛漸清赫然怔住，不敢置信道：“百人？！”

玄靈子道：“不錯，玉霄峰歷任峰主傳下來的數(shù)字，是九十六人。然而在你所說的那幾百年后，天下化神期修士只剩下十三人，妖族最為強(qiáng)大的七十二神獸，也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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