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明峰上,數(shù)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樓宇鱗次櫛比,點綴在青山綠水之間。
只見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年輕修士從天空中一飛而下,落在了昊明峰執(zhí)法堂前的廣場上,快步向里走去。一路上,有數(shù)位剛?cè)腴T的新人弟子激動地向這修士問好,后者也微笑著回應,端的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等走到執(zhí)法堂門口的時候,年輕修士撇撇嘴,不滿地小聲嘀咕道:“怎么今天就這點弟子,看不到一個金丹期以上的?”話音落下,他又抬起腳,大步一跨,就進了執(zhí)法堂。
這時候,執(zhí)法堂里也只剩下兩個金丹期弟子守著。見著這年輕的修士,兩人的臉上閃過一抹不情愿,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行了一禮,道:“李師兄,您回來了。”
李修晨大臂一揮,雖然想要隱藏,但是骨子里的傲慢卻無法遮掩:“給我把這兩個任務消了。”
那兩個弟子立刻去清除了李修晨所領的任務,并且給他帶來了獎勵,正在此時,李修晨問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宗門那邊的禁制多開了一道,我進昊明峰后,也沒見到幾個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出什么事了?”
頓了頓,李修晨雙眼一亮:“難道是斷魂宗的又來踢館了?!”
一聽這話,其中一個弟子臉色倏地一沉,但還是好脾氣地解釋道:“斷魂宗沒有來踢館挑釁,李師兄,今日也沒有您大顯身手的機會。”
李修晨的臉上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這時,便聽另一個弟子輕哼了一聲,說道:“記得一百多年前,我們與李師兄同時進入太華山,卻不想百年過去,李師兄竟然已經(jīng)達到合體期境界,已然超越青嵐峰的慕師姐。”
李修晨忍不住地揚起下巴,微笑起來。
正在此時,卻聽那弟子又繼續(xù)說道:“不過最近之所以太華山如此戒備,是因為另一件事。李師兄您可能一心趕路回太華山,沒有聽到這風聲。其實,數(shù)日前,有一個人回到了太華山。”
李修晨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問道:“誰?”
“他就是……啊!”
嗖!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李修晨的眼前一晃而過,他只來得及看到那執(zhí)法堂弟子驚恐的眼神,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扯著向后跌去。畢竟已經(jīng)是合體期的修為,李修晨在一時的害怕緊張過后,趕緊就運轉(zhuǎn)起靈力開始阻擋。
然而,他的靈力便如同水滴入大海,輕飄飄地被對方的靈力擊散,連一絲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李修晨恐懼地睜大眼睛,再也沒有了剛才得意瀟灑的模樣,他大聲呼喊道:“是誰!是誰竟敢在太華山動武!我可是昊明峰峰主、太華山的現(xiàn)任掌門廣陵子尊者的內(nèi)門弟子李修晨!你竟敢這樣對我,不怕我?guī)煾笟⒘四銌幔 ?
回答李修晨的是更加縮緊的力量,這力量扯著李修晨一路往后倒飛,整個人貼在地面上滑行。他身為合體期修士,自然是皮糙肉厚,可是石頭和沙子摩擦著他的頭皮,那人又拽著他的頭發(fā)和腰部一起往后拖動,令他疼得齜牙咧嘴。
等李修晨被拖出執(zhí)法堂后,昊明峰上剩下來的所有弟子都趕了過來,見到了這一幕。
只見他們心目中僅次于解子濯的李修晨師兄,此刻竟然被一根金色的繩子捆住了,倒著往后拽!這根繩子上閃爍著金光,看似普通尋常,但是卻令李修晨如同一只被抓住的癩□□一樣,四腳朝天地胡亂掙扎。
眾人順著繩子再往上看去,剎那間,全部呆住。
只見在那輕紗朦朧的云霧之中,一個青衣修士遺世獨立,左手拖著一盞青蓮玉燈,右手執(zhí)著一把金色的劍。那根捆住李修晨、讓他無可奈何的繩子,竟然只被這修士用一根手指頭牽著!
這修士微微垂眸,一雙細長鳳目冰冷無情,眸光瀲滟間,只泛著森冷的寒氣,可謂是眉目如畫,氣質(zhì)絕塵。
昊明峰上的這些弟子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他們一個個看得癡了,甚至有以往崇拜李修晨師兄的年輕師妹,早已忘了是這個人在拖走他們的李師兄,反而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
李修晨被拖離了地面,當他腰間的繩子忽然擰緊,將他倒掛在半空中時,一絲驚悚熟悉的感覺忽然回到了他的腦海中。他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終于看到了那個提著自己的人,在看到那張臉的一剎那,李修晨看到的不是其他人眼中的美人面,而是一張惡魔修羅的臉。
“洛漸清!洛漸清!洛漸清啊啊啊啊!!!”
二十年多年前,在那斷情崖底,發(fā)生了李修晨這一生最想遺忘的事情。他雖然用寶物給自己制造了一個假身體,施加在那個身體上的傷害不會反饋到本體,但是他卻能真真實實地感受到疼痛。
這寶物是李修晨在一個遺跡里得到的,是那遺跡主人好運氣得到的仙人寶物,也是劇情里屬于他的東西。這寶物如此難得,當然不可能保住兩個人的性命,李修晨當初之所以要讓勉昌尊者和自己一起下第九重險境,是不想浪費寶物,能不死當然是最好的。至于勉昌尊者的命,李修晨從來沒有放在過心上。
那家伙要是死了,是他自己實力不足,輸給別人,哪里怪得了他?
至于后來的事情,李修晨更不想回憶。他萬萬沒想到,洛漸清竟然看出了自己的詐死陰謀,遲遲不肯將自己殺死。而且洛漸清的實力還比他高出那么多,他就是想自殺,也沒有一點法子。
于是他便被洛漸清掉在捆仙索上,一路從梧桐樹撞到了第九重險境的入口。
“洛漸清!為什么是你!為什么又是你!!!”
面對李修晨的怒吼,洛漸清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便轉(zhuǎn)身離去。這時候,廣陵子尊者等人也全部追了上來,他們震驚地看著洛漸清用捆仙索將李修晨捆住,準備離開。
廣陵子尊者立即上前說道:“漸清,他是我的弟子,你這是要做什么?!”
洛漸清抬眸看了廣陵子尊者一眼,并不多,又要離開。
廣陵子怎能讓洛漸清在自己的面前,直接擄走自己的弟子?他立即上前阻攔,但是卻被洛漸清揮起玄靈劍,一劍光擋下。
看著這把熟悉的劍,廣陵子尊者倏地屏息,再也沒有了動手的意思。
世人皆知,太華山的廣陵子尊者向來豪邁,性情粗獷,但是卻不知,此刻他望著洛漸清手中的這把劍,竟然有些哽咽,聲音沙啞地說道:“師伯知道,你向來不喜歡師伯的這個弟子。可他畢竟是太華山的弟子,他也未曾招惹過你,若是真的就讓你如此擄走了他,那太華山的顏面何在?”
洛漸清捏緊了右手中的劍,望向廣陵子尊者,卻久久不。
廣陵子長了一雙濃眉大眼,此刻卻雙眼含淚,躊躇許久,才從納戒中取出幾塊碎片,道:“若這弟子不是做了什么必須要死的事情,你可愿意將他還來?這里有幾塊碎片,想來……你也想要它們。”
洛漸清雙眸一縮,抬手便將這些碎片吸了過來。
金色的碎片懸浮于洛漸清的面前,他低眸望著這一塊塊的碎玉,牙齒漸漸咬緊,忽然拂袖,將碎片收入納戒之中。下一刻,他看向廣陵子,終于說出了自己來到太華山后的第一句話:“他該死,但他不能死。他有大作用,若你不信……師伯,你此刻殺他試試!”
廣陵子怔在原地:“你……你……”
“你不敢殺他,那我來殺他!”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洛漸清和李修晨的身后倏地響起,眾人轉(zhuǎn)目一看,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快似閃電,眨眼間便飛到了李修晨的身后,決絕毅然地刺下了一劍。然后……
轟隆隆!
天空中,一道紅色的閃電飛快地劈在了那黑色人影的身上,饒是他有渡劫期的修為,也被這道閃電在右臂上劈裂了一道血口。汩汩鮮血從這傷口中流淌出來,一把長劍被這力量震得直接脫手,落入下面的森林。
廣陵子尊者睜大眼睛:“子濯!!!”
解子濯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輕輕擦了擦唇邊的血液。他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傷勢,他反而抬起頭,看向神色復雜的洛漸清。蒼白的臉上艱難地露出一抹笑容,解子濯語氣苦澀地問道:“大師兄,為何在百年前……你從不讓我如此做,不愿意告訴我這一切呢?”
洛漸清手指微緊,卻沒有回答。
玉清子尊者趕緊為解子濯療傷,可是那一道雷霆卻直接將解子濯的左臂骨頭劈碎,至少需要十年休養(yǎng)才能恢復原狀。他本身便是渡劫初期的修為,能將他的骨頭劈碎,可見這雷霆有多么駭人,來得有多快,才能讓解子濯無法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