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四下俱黑,難以分辨不敢伸手。
他下意識地“仙兒”、“仙兒”喚了幾聲,四處回聲激蕩,但無人回音。
腳下有路,但烏黑崎嶇,泥濘中他步履艱難。
有光!
前方透出一道溢滿光暈的門,里面依稀是仙兒的模樣。
他振起精神追了過去,管它腳下再多的泥濘,也要奮力追過去......
快接近了,突然腳下一空,他一愣,低頭。
腳下已是萬丈深淵!
他直直地摔下去。面朝那光,只看它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身后是無盡的黑暗,像個大口,把他吞噬進去......
“小仙!”
他在春早的風寒中一激靈醒來。
原來不覺間坐在書案旁睡著了,右手握著那支帶著體溫的碧玉簪子。
有人叩門,屋內的寧靜被急促地打破了。
他過去開門,一張靚麗清秀微微帶喘的小臉。
“悟門,這么早啊,不用坐早課?”
他見到這小和尚心情就自然而然地愉悅起來。
“主持大師有請,在他禪房。”悟門邊喘邊說。
看得出他是小跑著過來的。
“前面帶路!”劉馳馳說著在他紅撲撲的臉上刮了一下。
小悟門不滿地白他一眼,自顧自先走在了前頭。
“嗨,明遠主持這么急找我什么事?”劉馳馳故意找話題惹他。
“你去了就知道了。”
悟門的腳步一點都沒放慢,走起路來飄著兩只空曠的袖袍,像是京戲里搞笑的丑角兒。
“透露透露嘛。”死皮懶臉是劉馳馳比較常用的套瓷方法。
“我也不知道,你去了主持自然會跟你講的。”
“好吧。”
也不知一早這小和尚是不是有下床氣,劉馳馳自討沒趣地想。
主持的禪房離昨晚方丈的禪院不遠,門口站著幾個神色同樣著急的僧人。劉馳馳認出是昨晚見過的幾個監院。
他們見到劉馳馳行了個禮便分開兩旁。
進到屋內,明遠主持老遠從打坐的蒲團上站起身迎了過來。
互施一禮后問道:“劉施主昨晚睡得可好?”
劉馳馳連忙客氣,回了聲:“多謝明遠主持安排的妥帖,劉某一夜安睡,不是悟門來,我不知要睡到幾時才起。”
明遠呵呵一笑:“好好,睡好就好。不知您昨天帶的那個仆從是否一起來了?”
劉馳馳有些奇怪,怎么兩句話不到話鋒一轉問起崔成晚來了。
明遠看出他的疑問,“哦”一聲說道:“想煩勞劉施主一件事。”
“主持大師請說。”
“無海方丈圓寂一事必須盡早報與朝廷知道,以便秉圣上意思行規格禮儀。無奈此事來得突然,還未作行事上的準備,單是行腳去京就足需四天時日,一來去需要八九天,恐是耽誤事啊。”
“那主持的意思?”
“想煩勞你的仆從駕車帶我報信僧人回趟京都長安,也好節省不少時間。但我也知道您二位也是剛到,一路行車勞頓,這樣麻煩是否......?”
“明遠主持您就直說,您是想讓我的馬車送你們去京城報喪?”
劉馳馳打斷明遠和尚的客套,直接地說。
“正是,正是!”明遠連連說是。
劉馳馳答得爽快: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當然應該,派人把我那仆從叫來吧。”
明遠連聲感謝,一邊合十,心里寬慰不少。
崔成晚對于一早被叫醒被告知要立刻駕車回長安顯然意見不小,但礙于眾多高僧和劉馳馳的面子又不好發作。
明遠給僧人安排面圣事宜,崔成晚悄悄把劉馳馳拉到邊上。
“不是說讓我在這逗留幾日的嗎?”
“事發突然,出家人的忙哪有不幫之理。你就辛苦跑一趟,這大功可以免小罪,再說回來以后你想怎么逗留,隨便你。”
崔成晚又急道:“只怕我一會去,到城門口就得被抓捕住了。”
劉馳馳道:“笑話,你們是皇家寺院法華寺派去皇城報信的,誰敢攔你們,不想活了不成!”
崔成晚低頭思忖再三。
“也是哦,好吧。誰叫小爺我身體好,跑一趟就跑一趟吧,車金可一分不能少給”
“不光不會少,只會多給你,放心吧。”劉馳馳笑著道。
抓緊時間用完早膳,崔成晚便被催著帶了兩個進京面圣的僧人急急的出發了。
聽到馬蹄聲音遠去,劉馳馳這才放心。
他們一進京報信,自然朝廷上下都會知道了,那王建也自然會知道。
那自己下一步該如何動作,他該會有個消息來。
那么這幾日,等著吧。
劉馳馳正背著手在幾個佛陀的塑像旁閑逛,就聽得主持明遠叫他。
他回頭看到明遠,身邊站著滿臉一本正經的悟門。
“用了你的仆從,怕你不方便,讓這小悟門隨你照顧著吧。”
小悟門扭扭捏捏地走到劉馳馳面前,蠻大不情愿的樣子。也是,這滿院上下都在忙著的時候,卻單單讓自己陪這個閑人,這孩子有點情緒是自然。
“怎么,有情緒啊?”劉馳馳成心逗他。
“沒,沒有啊。”當著主持的面,小家伙有情緒也得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