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
是一條密道!
他繃緊了身上的神經,原來揭開佛指舍利之謎的是一條密道。
樓下的空氣中回蕩著明遠說話的尾音,蕩得塵埃發顫。
悟門依然沉默得如同一束灰暗的光線。
劉馳馳看到她的頭皮上已經長出了青青的發茬,如同春早的嫩芽般濃密的絨毛,在光線的影子里纖纖而動,勾勒出一個少女的影子。
“京都來的劉施主你知道是什么人?”
“弟子不知。”
“無海方丈故交的朋友你會不知道?”
“方丈大師確實未曾跟弟子提及過。”
“那他的故交是誰、所來為何你是一概不知道啰?”
“弟子一概不知。”
劉馳馳在心里思量,原來這里就有一位打佛指舍利主意的。
從對話里看,明遠早已對自己存了戒心,那天在后山監視他和悟門的應該就是明遠的人了。
果真是應了孫管家那句話,這座寺廟一點也不簡單啊。
但是,但是悟門明明知道自己就在閣樓上啊。難道她是故意讓自己聽到她和主持的對話,她就這么相信自己?從幾日相處來看,這個小妮子聰慧無比,她一定有她的想法。
拉回思緒,他繼續凝神關注著底下的動靜。
明遠沉下臉。
“悟門,你沒有誆我?”
“南無阿彌陀佛,菩薩在上,弟子哪敢誆騙。”悟門閉目合十。
“好,好,悟門。如果我知道你對我有所隱瞞,別怪我逐你出山門!到時,老方丈的在天之靈也保佑不了你!”
明遠一甩袖袍,郁悶著出了殿門。
“阿彌陀佛,主持慢走。”
悟門立于門口合十。
風驚起僧袍,身子在夜風中恒立良久,直到他們幾個消失在暮色深處。
返身回殿,悟門繼續埋頭整理經本。
他默默下樓,走到她身側。
“嗨”
悟門埋頭不理。
“生氣啦?”馳馳蹲下身子看她。
哪里是生氣,只看見細長的睫毛下一滴滴淚珠成串般撲簌到宣紙上,如水墨般化開......
他呆愣住了,良久突然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瞧我干的這個蠢事,混蛋我。”
作勢又要打自己......
手腕被一只纖細白凈的小手捉住。
劉馳馳低頭,只看見一張梨花帶雨的素顏。
“我......”
未等他說話,悟門的身子早已撲在他懷里嗚咽得不行。
.......
春風帶寒,銅佛殿燭火徹夜。
他安靜地坐于蒲團上,對面素凈的臉上,淚痕未干。
兩人面面相對無人作聲。
悟門的明眸仿佛攢動于內心的潭水,清澈地可以照見各人的影子。
“能為我解釋一件事嗎?”劉馳馳問她。
“嗯”
“你為什么一開始就知道住持他有私心,你一開始為什么不防備我,你怎么知道我要進藏經閣會被拒絕,你怎么知道藏經閣的水是我弄的,你知道這些為什么還要幫我?”
他一口氣問完,喘了口氣,這才知道自己心里這段時間憋了多少疑問。
“馳哥哥,你問完了嗎?”
“悟門,所有這些讓我覺得你不似一個小孩,倒像是個讀懂人內心的預家”
......
空氣靜默流動,春意暗香宛轉。
他聽到從對面的悟門心底發出的一聲長長的嘆息。
“好吧,我告訴你,我是觀心者!”
觀心者!
換個說法,就是蘇楚瀾那個時代所謂的“讀心者”。
劉馳馳知道禪宗講道“萬法皆由心生”,萬物皆是心的表象。
而洞察人心,首先就要開悟本心。
不是任何一人就有開悟本心的能力,學佛者所謂觀心達意,并不是初學者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