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僻野,看到一張熟人的臉。
可,這是一件詭異的事!
因為她身邊還帶著一個番僧。
這次劉馳馳終于看清了那個番僧的模樣。
這個番僧不高的身材,披一身襤袈。四十多歲中年模樣,卻是一臉虬髯,雙眼深陷,目光炯然有神。
他心里暗自感慨,這又是一個內(nèi)力精深的高手啊。
不光是高手,還是一個吃肉喝酒近女色的花和尚。
聯(lián)想到晚間偷聽到的對話,不用想了,這就是田令孜請來做幫手的那個番僧。
中土的和尚到西域,那是為了求佛真經(jīng)。
而西域的和尚到了中土,多半沒甚好事!他心里不無恨意地想。
看林鴇婆忸怩推搡著將那番僧推回客房,關(guān)上門兩人歡快去了。
劉馳馳他們才復(fù)又回到桌旁坐下。
“可是看到熟人了?”李默余問他。
“挹翠樓的林鴇婆子,還帶著一個邋遢的番僧。一對不正經(jīng)!”他余恨未了地說。
“這鴇婆子不在繁華長安待著,跑到這鄉(xiāng)村野店做甚?何況還帶著這么扎眼的一個番僧。”李默余不解。
“那番僧是田大統(tǒng)領(lǐng)請來的幫手,想來與他此次法門寺之行有關(guān)。而這林鴇婆嘛,她其實早就跟田大統(tǒng)領(lǐng)一幫人熟識。”
說著,他便將他那日于挹翠樓看到的和這晚于法門寺主持禪房屋頂聽到的,大概地告訴了李默余。
他故意避開佛指舍利的事沒提,因為他實在不想太多人知道。光是這寺院里就有兩撥人馬在打佛指舍利的主意,看來,這佛界瑰寶的誘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抵御的,還是越少人知道為好。
“你那右臂是怎么回事,像綠巨人似的,挺是嚇人。”
他把話題一轉(zhuǎn),移到李默余的右臂上。
“綠巨人?”李默余一愣。
“哦,沒有,也就打個比方而已。”劉馳馳趕緊胡亂解釋過去。
“哦”李默余的右臂此時早已恢復(fù)如常,他也業(yè)已放下衣袖遮住。
“我自幼右臂力氣便大常人數(shù)倍,想來這便是護龍符的異能吧。”
劉馳馳點點頭,那一日在挹翠樓就那一掌,能把唐梟震飛到街心去,足可見一斑了。
李默余一口杏花村干下,又道:
“另外,我知道這初唐年間的國師—袁天罡,此人相術(shù)了得,且深諳觀星、預(yù)之術(shù)。太宗皇帝對其術(shù)數(shù)之精妙深奧大為贊賞,曾問他:'古有君平(嚴君平,漢朝杰出術(shù)數(shù)大師),今朕得卿,何如?',袁天罡答曰,嚴君平是生不逢時,而臣要強他許多。太宗在九成宮里讓他為貞觀重臣張行成、馬周等看相,所預(yù)后事,無不靈驗。”
劉馳馳點頭,他對袁天罡其人其神技還是了解一些的,只能說此人已界乎人神之間了。流傳于后世的《推bei圖》即為此人所作,其文字詰屈聱牙、晦澀難懂,被后世譽為天書。
李默余道:
“所以,太宗皇帝既然令其為我族種下護龍符,一來可以制約我族,無存謀逆之心。另者,其符文也有其預(yù)知和判別心存謀逆心之人的能力。”
“這么說,它(指符紋)剛才就是預(yù)見到心懷謀逆之人嘍?”
“想來是的。”李默余答道。
劉馳馳情不自禁朝他右臂上多看了兩眼。
想不到這紋了龍紋的右臂如此神通,難怪后人喜歡往身上紋龍了。只是后人多是學(xué)其表面,而未得到內(nèi)里精髓而已。
抬頭再看到李默余一副清清朗秀的面容,想到兩百年間,這一族人代代相傳為唐之國運,默默無聞,鞠躬盡瘁。唐興則族興,唐亡則身亡。而眼前這雋秀的男兒,他是不可能知道他只有區(qū)區(qū)十來年的壽命了,想到此,不禁內(nèi)心一陣潸然。
轉(zhuǎn)而又想,如果有機會還真是要助他一臂之力。如果能因己之力能改變這大唐的命運,再還他幾十年壽命就好了。
想著便又端起酒來跟李默余很干了一碗。
李默余看他一時面容變得蕭瑟,不曾想到他是為自己的緣故。以為他是看見自己想到百花深處,又聯(lián)想到某人,便喝完放下問他:
“小仙姑娘可曾與你同來?”
一句話問得他險些掉下男兒淚來。
片刻,他止住心中波瀾答道:
“不曾,她留在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