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很悶。不足一人高的山洞,使他們只能龜速般向前移動。
阿蠻在最前探路,他拿著火把,給后面兩個人照明。其實他自己是不需要的,但殷十六再三叮囑過他。
出發前殷十六告訴劉馳馳,阿蠻天生眼力異于常人,即使是黑暗中視物也如同白天一樣。
“那他對白天和黑夜如何分辨?”
“只源于溫度的變化!”
阿蠻是個納的昆侖奴,但對于劉馳馳而,他的身上始終脫不開一種不可描述的神秘。
他跟在阿蠻的后面,大風堂主冷海圖則跟在他的后面。
大風堂后院的一役,冷海圖身上受了多處的傷,雖只是些刀劍的皮外傷,但多少也限制了他動作的靈活,使他的速度要較前兩人慢了許多。
三人躬身前行了約五十米,洞里空氣越發抑悶,簡直有讓人喘不過氣的感覺。
“劉爺,前面沒路了!”走在前頭的阿蠻突然說道。
沒路了?怎么可能。
他加快步子走上去,迅速地跟阿蠻交換了位置。
面前確確實實沒有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漆黑冰冷的石壁!
借著火把的光,冷海圖也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完了,出不去了。”
劉馳馳沒有說話,只顧雙手自上而下摩挲著石壁。
過了一會,他極冷靜說道:
“石壁上有字!”
有字?
火把重新照亮石壁,石壁上幾行古隸小字隱隱地現出來。
借著火光,冷海圖湊近讀道:
“大周元年,吾自天竺取道洛陽往大唐長安傳法。大周則天皇帝敕伊吾王來,簡上馬數十匹,遣貴臣馳驅,設頓迎候,待吾厚矣。
弘法成,又受帝命敕造我佛盧舍那像于東都洛陽城之郊,十年乃成。吾自知年歲朽老,無返天竺之余力,愿以吾殘生余歲長供奉于我佛前。見此碑文者,若為佛緣者,需面向此壁三叩首,以彰其誠意!---迦南僧”
看到阿蠻似懂不懂地看著自己,冷海圖解釋說:
“這名叫迦南僧的西域和尚來我大唐傳經,后奉圣命在此鑿造了十年的佛像,終于老死于神像旁。他說了,看到這個碑文的都是有緣人,需向此石壁誠心地三叩首。”
解釋完,冷海圖嗤之一聲苦笑道:
“我等俱無生路可尋了,哪還有空理你這佛,別說三叩首,連一叩我都沒力氣了!”
說完兀自坐到一旁發呆去了。
“劉爺,你看怎么辦?”
阿蠻謹記殷十六的話:事事但凡問過劉爺再決定下步怎么辦。
劉馳馳一揚眉頭:
“不就是磕三個頭嗎,你們不磕,我來磕。”
不等阿蠻反應過來,他轉身兩膝朝石壁跪下,俯身深磕了三下。
冷海圖看了他這番動作剛想說些什么,忽然間轟隆聲響起,接著一陣灰塵從上至下撲濺而來,直嗆得三人一起掩面咳嗽不已。
灰塵漸散,石壁徐徐而起,恍若打開了一扇大門!
冷海圖和阿蠻面面相覷愣在當下,只有劉馳馳一人撣干凈衣服,大馬金刀地走了進去。
劉馳馳一點也不呆,心說:我沒見過機關,難道還沒看過武打小說?到哪里找那么無聊的人,既把你困在這里,又要你磕頭?肯定是有玄機啦。
另外兩人趕緊著跟了進去......
黑漆漆、空蕩蕩的一間石室,火把光亮的映照下,一人背對他們面壁而坐。
這人的身影映在墻壁上,須眉飄飛,似是一位世外高僧!
這會輪到三人齊刷刷嚇了一大跳。
想不到居然有人!
雖然三人進來時,搞得機關大作好大一陣動靜,可是那人就如老僧入定一般紋絲不動。
“這位大師!”劉馳馳試探著出聲。
三人瞪大眼睛注意著那人的動靜,等了片刻,還是無聲無息。
劉馳馳壯了壯膽跨步近前,伸手輕輕拍了那老僧的背部一下。
“大師!”
手指落處,“大師”的身形扭成了一團,噼里啪啦一陣斷折之聲,轉眼間,“大師”的身體坍塌成一堆骨骼粉末!
直驚得他的手臂僵懸在原處,大氣不敢出一聲。
這一會間的三兩下變數把三個人著實嚇得夠嗆。
這時,平日不茍笑、沉默寡的阿蠻突然一本正經來了一句:
“劉爺,你攤上事了!”
說話聲中整個人向劉馳馳猛撲過來.....
這是劉馳馳絕對沒想到的,驚愕中,他整個人被阿蠻的肩膀頂飛起來,身體曲成弓形,直撞到了墻壁上!
再看阿蠻身后,一根巨大的石柱從天而降,直至把劉馳馳方才所站之處砸出一個深深的大坑!
三人愣得說不出話來。
灰塵剎時彌漫了整個房間。
塵埃還未落定,就聽得“啪”一聲。
“什么聲音?”
阿蠻還未回答,就看見面前一整面墻“啪啦”“啪啦”石塊直落,頃刻間坍塌成一地的石堆!
陽光!
大片的陽光傾瀉進來!
他們的面前豁然露出一座大佛龐然的背影!
大佛所朝之處,他們的面前,藍天山川,一片芳草落英繽紛。
好美的人間!
......
灰燼漸漸散去,三人皆癡醉地望著重見的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