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有相生相克的一面,而劉馳馳則是惟有溫柔不可破,此刻他正掙扎在對簡彤的心情搖曳間。
“不許再說話了。”他假意嚴厲道,心中極是后悔帶簡彤這丫頭出來。她無意間的溫香流動,總是讓他心神不寧。
簡彤沒理會他,注意力又集中到屋內。
屋內,殷老夫人仍在桌旁坐著,雖說一副神傷,但業已恢復成之前的慈祥模樣。釋行文仍在一旁站著,但神色間已不像剛才那么提防她了。
“我豈止是獄族之人。”殷老夫人嘆息一聲道:“我還是曾是這獄族之中的山神。”
“山神?”釋行文不解地一皺眉,看來他對獄族不甚了解。
“山神是獄族中至高無上的存在。”殷老夫人說著,眉宇間竟現出一派常人難以比及的莊重威嚴之色。
“她是介乎于人神之間的生靈,是獄族歷來獨一無二的族人領袖。”
她說話時這番神色,一下讓劉馳馳憶起了清涼山巔的那尊山神塑像,氣派莊重,又透著母儀四方的威嚴,難道這兩者真的是為同一人嗎?
釋行文不解道:
“那你們獄族又與我六祖惠能法師有何干系,與這佛珠又有何干系?”
殷老夫人看了一眼釋行文手腕間的佛珠,說道:
“想當初,我獄族由于觸犯神規,被放逐于山林之間。世代遭受神譴,終日與虎豹豺狼為伍,不得踏出山林一步。一旦離開山林,兩個時辰之內必會七竅散出惡臭,受全身潰爛折磨而死!”
劉馳馳在窗外聽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此死法,難怪獄族人盡畏之,寧可戰死戮死,也不愿被這樣折磨死去。
釋行文略皺起眉頭說道:
“獄族被懲,困于山林,這我知道。但卻不曉得一旦離開山林,會有如此兇惡的后果,看來這遠古的神譴非是一般的嚴重。如此已有千年下來,難道就沒有一絲轉機嗎?”
聽他此,殷老夫人緩緩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眼神中極盡蒼茫,深邃得像是要眺望進時空一般,她語帶溫和地娓娓說道:
“轉機發生在高宗儀鳳二年,那一年發生了一件禪宗大事。”
釋行文合掌說道:
“阿彌陀佛,那一年我六祖惠能途徑韶關,決定駐錫曹溪,得地主陳亞仙施地,寶林寺至此得以中興。”
殷老夫人點頭道:
“不錯,也就在那一年,六祖惠能在庾嶺山麓曹溪之側,偶與我獄族當年的山神九兒相識。我那先輩九兒冰雪聰慧,深諳佛籍,對佛理禪義更是有其精深獨到的見解。六祖不因為其為女子而與其疏遠,反視其為知己而常相往來,常與之談佛論義直至通宵,盡興而歸。”
釋行文聽她說了這一段從未聽聞過的故事,眼中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來,他蹙眉思忖著說道:
“這一典故,我倒是聞所未聞,我惠能六祖的《六祖禪經》中也未見有記載。”
殷老夫人道:
“當時世人盡曉獄族乃遠古遭受到神譴的族類,你惠能六祖又怎會把這一段與我獄族的來往讓弟子寫錄于他的《六祖禪經》中?”
釋行文微是點了下頭道:
“即便如此,跟我寺這串世代相傳的佛珠又有何關聯呢?”
只聽殷老夫人繼續說道:
“日久彌長,你六祖惠能漸已知曉我那先輩九兒的獄族身份,也明了了她身受神譴之苦。其便從四海之內暗求得七樣瑰寶,開光打磨成珠,并結五行壇,誦經三百六十一篇求得解神咒加持其上,這才得到你眼前手中所持的七寶佛珠。”
她這一番話說完,屋內的釋行文和窗外的劉馳馳皆是大吃一驚,想不到六祖惠能和獄族竟有此等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