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對于劉馳馳的提議,悟門話未出口,已先紅了眼睛,在她閃爍而靈動的眼光中分明有話要說。
而這一刻,可她卻在沉默在了哽咽之中。
于劉馳馳而,他自認自己并非是一個不解人心思粗線條的人。
可對于這樣一個碧瓜年華、情竇初開的悟門,他豈能不了解這個離開朝朝暮暮廝守十六年的寺院,毅然為他而來的女孩的初衷。
可此情太重,他無以承載。
“悟門,你先不要著急,聽我說。”
他低頭握住悟門的雙臂,用目光找尋她的目光。
等情緒稍事有些平穩后,悟門抬起頭,迎著目光注視著他。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柔軟的心底涌出一股無以名狀的愧疚來。這女孩的目光清澈如水,能照見所有人的心事。
“長安之行,絕非易事,其中的艱險困難你必定知道。”
悟門點了點頭,她很清楚他們此次要對抗的這個人物—大唐神策軍統領田令孜,乃是當今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或者從某種程度上看,連當今圣上都已被其所挾制了,其權勢之重,可見一斑。
悟門一臉的嚴肅,目光堅定道:
“只要能跟馳哥哥一起,縱是再大的艱險,悟門也在所不懼!”
劉馳馳笑了,目光中一片柔和。
“可你知道,你若要隨我去了長安,免不了會分了我心神。我一方面得集中心思圖謀找回佛指舍利,一方面還得時刻注意你的安全,豈能做到全心全力御敵?”
他停頓著,眼神不由泛起一片深情。
“你是我妹子,我可不想你再有任何閃失了。”
悟門對他欲又止,臉色著急著泛起了紅暈。
“可是我......”
不等她說出口,劉馳馳便和顏安慰道:
“好啦,我知道你掛念我的安危,你只管放心,我會把你安頓在離長安城不遠的地方,到時你就可以隨時知道我的情況了。”
聽他這么說,悟門才覺得心里稍安。
“你要把我安頓到哪里?”
“長安城外一處叫做百花深處的地方。”
“百花深處?”悟門喃喃自語道:
“好美的名字。”
“沒你想的那么美好。”劉馳馳苦笑道,心知她心里想的定是一幅女孩家在百花深處等在遠征丈夫歸來的畫面。
“那只是一處客棧而已,不過倒也清靜悠閑無人打擾。”
“好吧,只要離你不遠就行,那我何時出發?”
悟門問道,她的情緒已轉變得如陽光般美好,活脫脫孩子的心性。
“即刻出發。”
“怎要出發得這么急?”悟門稍稍覺得有些意外。
“你以為那番僧會放過你嗎,還有他。”
他用腳踢了一下地上那堆如爛泥一般的皮囊。
悟門平生第一次見到如此惡心的男人**,她一臉厭惡地別開頭去。
“好吧。”
......
劉馳馳從屋里找了根麻繩,手腳麻利地將趙奎捆綁結實。這次他綁的速度很快,因為就在昨晚,他已捆綁過這家伙一次了。
捆綁完了,他四下看看,勉強只找到一堆擦拭燈臺器皿用的粗布,上面凈是些油污灰塵。他拿了些沾上水塞進那家伙口中,這才拍了拍手對悟門說道:
“好了。”
悟門見他這般處置那趙奎,心里直泛惡心,憂慮重重道:
“這人不會被你噎死吧?”
他笑道:
“不會。但是挨了我那記掌,沒有個三兩時辰是別想醒來的。”
悟門嘆息了口氣道:
“我佛慈悲。興許是看你打打殺殺慣了,心里倒沒一開始那么多忐忑了,不知這樣子算不算是種墮落?罪過罪過。”
劉馳馳打趣說道:
“那改天讓那幫惡人們將我打個半死,這樣你是不是心里會平衡一些啊?”
悟門連忙打斷他,惱怪道:
“寺院莊重,你胡說些什么!”
他這才意識到,這丫頭雖為自己離開了寺院還了俗,但心頭那份慈悲為懷的佛性仍在,如與生俱來的一般。
當然,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雖然他剛才只是說了句玩笑話,但后來卻因此一語成讖了。
……
忙完這些,他關上門帶著悟門離開那雜院回到一幫誦經少年隊列中,他微微低頭,輕聲叮囑悟門道:
“你在此等我,哪都不要去。”
悟門點頭答應他。
回到前院,看那難羅法師翻著死魚眼珠兀自還在講經,口吐白沫間,黝黑的臉上泛著油光,再配合著無神的表情,那情形看起來煞是有趣。
他心里道,污和尚,你先悠著點,等晚上再來收拾你。
穿過人群,他走到殷家看臺的遮陽傘下。殷老夫人一臉自在自得其樂正在聽經,一旁泠竹給她打著扇子,不時兩人還笑著說上兩句,全然沒有昨日白天的正經和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