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聽他這一說更覺得高興,沙陀人本就性子爽直,免不了又連著干了好幾碗。
這時劉馳馳反倒有些醉意了。
夜已荼蘼,山野之中露起霧漸,如絮如紗般的夜煙飄起,散落流轉在層林村落間,靜謐中透著一股別于城鎮的桃源之氣。劉馳馳歪坐在草堂地上,不禁看著有些癡了。
此地如此匿于人世,倒不失為一處可以收心歸隱的地方。想到這里,他心里頓時浮游一般飄過若干個倩麗的影子,他知道,他開始想念自己的女人了。
可為什么那里面會有歐曼云的影子呢?
他頓時有些心意凌亂。
李克用瞥目看了眼他身邊漸入沉睡的女人,問道:
“這女子?”
他明白李克用的意思,忙解釋道:
“大哥不要誤會,這是我在逃亡路上偶遇到的女子,平素并不相識,只是見她一介弱女又是孤身一人,未免太過可憐,所以暫帶于身邊同行,一旦她尋著落腳之處就會離去。”
他沒法解釋林筱的身份,所以只有用這理由暫時搪塞。
想不到李克用看似粗線條,卻觀察極細。他看林筱沉入困意之中沒什么反應,便口氣稍低著提醒道:
“兄弟,我看這女子來歷絕不簡單。一般女子如經歷剛才那副殺戮的場面,早應嚇得魂不知所以然了,可你看她非但神情不為所動,反倒一刀結果一個,下手甚是麻利。這等心態和身手,恐怕非是普通人家閨女啊。”
劉馳馳想不到他如此心細,一時也無法解釋,只有暗點頭道:
“大哥提醒的極是,我當會一路小心留意著。”
說著話撇頭看了一眼身邊漸入夢鄉的女人。這女人喝過一些酒后睡意十足,一手不自覺間垂耷在他右腿膝蓋上,頓時露出手腕上那道別樣的山字圖案來。而此時那圖案的顏色顯得分外逼深,如似沾著水一般發出一種幽藍而深沉的光澤來。
劉馳馳心里一愣,想不到這女人穿越過來后,手臂上的紋身竟然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像是新刻上去的一樣,咄咄逼人以外還有一些詭異。自己一直未曾留意到,不知道這又是代表著什么樣的說法。
他心里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但又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
李克用干完碗中酒,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酒氣沉沉道:
“你隨我進京的事就這么說定了,你今日先好生歇著,明日即隨我一早動身。”
說完甩開雙臂大步走出門去。
棚屋外面,夜色闌珊處,星斗如豆般撒滿了一整個天幕。
劉馳馳也只能搖頭,隨即起身出門,請了老婦人來一起將林筱攙將到她屋里去睡。
那老嫗家只是間不大的草房,分隔成幾間而已,陳設簡單倒也顯得素凈安詳。平日里只有她和孫兒兩人在家,所以只有一間臥房。為安排他兩人住下,老嫗特意騰出了臥房,重鋪了床褥,自己則和孫子去了鄰居家里借住。
山里人想法單純,想不了那么些復雜,這老嫗打開始就認定他們是情侶或是夫妻關系,所以自然也就只給他們安排了一張床。
劉馳馳心里雖猶豫,但嘴上仍不住道謝,直到客氣地把那老嫗送出屋子。
回頭他就犯難了。
自己顯然不能跟這女人擠在一間屋子里過夜,趁她還在熟睡,自己得到外面另找地方對付一宿。
想著他便回頭看了林筱一眼,轉身正準備默默起身出門,卻不料被身后黑暗里一個女人的溫柔聲音叫住,隨即不由得他反應,便有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臂自后面纏上了他。
“要去哪啊?你剛才跟那姓李的是怎么說我來著?”
劉馳馳頓覺頭皮發麻,勉強著又在床沿坐下,回頭問道:
“怎么,你方才沒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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