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連驚了一身冷汗,但是隨即低聲應道:“少主放心,卑職記下了。”
“去吧。”
“是!”
待到高連去時多矣,身后孫文臺駕馬而來,見他坐在馬上一動不動驚問一聲:“少主?”
劉正卿那陰沉得嚇人的臉回頭瞬間就成了憂郁擔心的模樣,他嘆道:“希望先生早日好轉,如果有不測我心何安?”
孫文臺安慰他說:“文和先生歷來善于明哲保身,他福大命大,想此次自然不例外,少主勿要憂愁。”
“話雖如此,但是……唉……”
“少主,時間緊迫,我看我們還是早些趕路吧。”
劉正卿不放心地看了眼來時的方向,應道:“嗯,走吧。”
紛紛大雪,簌簌如雨,靠在張順身后的文和先生聲音憔悴,斷斷續續道:“看來……我的時辰……也到了……”
張順聽見不知何意,只以為他病情加重所以如此說,于是安慰道:“文和先生不必多慮,我自幼習馬,倘若馬力得當我日行五百里亦不在話下,況且我已用腦袋擔保住先生性命,先生不必擔憂。”
文和先生有氣無力:“那就謝謝閣下了。”
兩匹快馬飛速奔騰,本來出隴西就沒走多少路,此快馬加鞭消得一個時辰就回了隴西,進了城內直撲病坊,招一醫生把脈下藥,寫一良方到藥鋪抓藥,在內屋里烤起火爐,煎藥兩個時辰給他灌下,二人持住長刀,挺起胸膛把在門外,有如門將。
香爐縷縷生煙,火爐靜靜燃燒,睡了兩個時辰的先生悠悠醒轉,只覺頭重腳輕,正一起身卻驚得門外兩個將士立刻推門查看。
“先生好些了么?”
文和先生笑了笑說:“好多了,只是還覺神智不清,要多睡幾日才行,有勞關照,若不是你二人,恐怕我早到閻羅殿里也。”
高連也笑道:“無事就好,先生若有事,可差我二人去辦。”
文和先生愣了一下說:“倒沒什么事,只是困倦,想睡而已。”
張順皺眉說道:“大夫交代過,先生這病來得甚急,需靜養一月以觀后效,這半月都不得下路行走了。”
“難怪……我這一起身只覺頭痛欲裂,仿佛有雷咒一般……”文和先生喃喃說道,想起什么又說:“我有一事要請閣下去辦,不知是否合當?”
“有甚么事先生盡管說便是。”張順道。
“請你即刻前往天水郡將我夫人請來,若需一月恐怕年關過了,子女若有商事告知便可,不必強邀。”
張順看了眼高連,愣了一下,兩人換了個眼色,高連微微點頭,張順抱拳道:“請文和先生放心,卑職立刻就去。”
說罷眼神一閃,與高連擦肩而過,出門到后院牽馬直奔天水。
“先生還有何事?”
“沒事了啊,你有事?”文和先生奇怪道。
“卑職無事。”
“哦哦,辛苦你了。”文和先生說著就躺回床上,高連正要告退,忽然文和先生不經意間摸了摸胸口,奇怪地呢喃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隨即恍然大悟。
“等等……”
高連抱拳施禮問:“先生可有他事?”
“我想起來了,少主此番拜我做媒,差我寫一封娉書,我今早又因染病忘了交給少主,唉……人老忘事,該罪該罪!”
高連驚道:“這……這如何是好?”
“唉……俗話說,天若無云不下雨,地上無媒不成婚,若不送去,只怕那廣寒宮挑出禮來,說我們少主連媒人書禮都沒有,顯得我們沒規矩了。”
高連連忙抱拳道:“若先生信得過卑職,可由卑職快馬送呈少主,我料今夜即可送達。”
文和先生喜道:“倘若如此,將軍即成大功,老夫必在少主面前替將軍美。”
“不敢當,這是卑職本分。”高連當即接過信封,只見上面蓋了朱砂,上面寫:致廣寒宮宮主娉書。
先生握住高連的手腕,謂高連道:“此信要完整無損交予少主,待面見廣寒宮宮主時拆開,切勿忘懷。”
“先生放心,卑職必然不辱使命。”說罷將信揣在懷里,出門上馬揚長而去,文和先生站在窗外,只見他笑了笑,朝著北方呼嘯寒風感嘆一聲:“少主,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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