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二……」那女子哈哈大笑,「還挺好聽的。」
謝子衿再次道了謝,只說自己有急事,那女子見他是來抓藥的也知道是有病人了,于是就放他走了。
「這人還蠻有意思的。」女子心想著,這時有一個冷艷的女子走了過來,見她笑艷艷地模樣便冷冷地問:「青瓷,方才你與何人說話?」
名叫青瓷的女子嘻嘻一笑,說道:「一個抓藥的人,還蠻有趣的。」
冷艷的女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隨即又冷冰冰地說:「我們早一日找到圣女,早一日便可回復主母交差,知道了么?」
「哦……」青瓷低聲地回應了一句,心里卻不開心。
謝子衿回了客棧,見寧紅夜還睡在床上昏迷不醒,便問小二要了藥壺,在屋中生火煎藥,那氣味刺鼻難聞,嗆得子衿咳嗽亂打,忙將外窗全開,一時間煙霧彌漫,蜂擁而出。
他看了看寧紅夜還圍著眼巾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笑罵道:「還蒙眼裝高手,得了病還不是跟死貓一樣?」
說罷還不解氣就講她的眼巾扯了下來,只見她眉頭緊鎖,模樣十分痛苦,子衿心下暗忖:「該不會真是瞎子?」
想幫她圍回去又系不上,索性就這樣算了。
寧紅夜翻來倒去只覺水里來火里去,忽而冰涼恍如遁入冰窟,一會兒炎熱荼毒身處沙漠,發起高燒來直燒得頭暈目眩,口干舌燥,止不住呻吟。
「水……水……」
謝子衿正倚靠著爐旁犯起盹來,聞到聲音連忙盛了熱水過去,喂了寧紅夜飲下,只見她喝了水后嚶嚀一聲靠回床上,雙眼微微睜開,這一眼卻瞧得謝子衿魂不附體。
一對鶯銜珠串起,風轉鬢云欹,寧紅夜身子懶散嬌無力,分明忍皺眉,青山凝珠色,黑白兩朵云,拂如霜葉降,美目婉兮。
謝子衿忍不住心里砰砰直跳,贊嘆心想:「何其一對美目,為何要遮起來?原來不是瞎子卻裝什么?」
寧紅夜見了他,卻不似之前那般厭惡,只是輕輕嬌嘆:「真是奇異,怎么夢里也見了他了?」
謝子衿聞方知寧紅夜以為自己在夢中,于是嘻嘻笑道:「老爺我是這樣的,誰家女子不喜夢到我啊?」
于是趁她微微清醒,又哄她把第一副藥服了,寧紅夜倒也難得乖巧,半醒半睡之間就服了藥,之后就又睡了。
歲月不等夢中人,日落西山月掛枝,轉眼幾個時辰過去,夜幕漸漸來臨,寧紅夜逐漸醒轉,起身來只覺身子酸軟無力,氣力不如昨日。
看窗外星火,今又是人間喜日,寧紅夜一時有些失神,窗外那般繁華,牽著孩童的百姓,沿路販漿賣水的攤主,熱鬧,煙火,卻都和她無關。
她看了看左臂的傷口,已然是紫黑相加,這時盤坐起來運起內功,只覺胸口隱隱作痛,難以為繼,正傷痛當中,忽然聽得窗外隱隱傳來聲樂,凝神聽之十分好聽。
寧紅夜緩緩下了床,走到窗邊倚靠著眺望觀察,原來是一群百姓圍著一爐戲班的剪影戲,一旁還有幾個聲樂吹笛的老叟配樂。
這對寧紅夜來說十分稀奇,以往在昆侖山上哪里有過這般的娛樂手段,人間煙火對她來說始終是格格不入,但是不知怎的,那戲樂卻如此好聽。
正陶醉當中,門外謝子衿進來,她便立刻警覺起來,臉色也冰冷了。
「你醒了?」謝子衿打了個哈欠,張望外邊已然是黑天,問道:「什么時辰了?」
寧紅夜不答,默默系好眼巾,這時外邊煙火升起,城里璀璨相間,街道人行往來,絡繹不絕。
謝子衿嘆道:「良辰美景,煙火人間啊。」
「為何如此?」
寧紅夜不解,只是問詢,謝子衿吃驚地看了她一眼,心下明白,于是款款道:「寧仙子不食人間煙火,自然不懂,哈哈哈……」
原來元宵佳節將至,城中百姓紛紛祝賀相慶,又有本地財主請戲團唱廟,因此十分熱鬧。
寧紅夜纖纖玉手一指:「那里唱得什么?」
謝子衿順著她所指望去,凝神細聽,只見那戲里唱:「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哦,鳳求凰啊。」謝子衿不在意地說道,「不過寧仙子您應該是看不上這種兒女情長的。」
「是么?」寧紅夜有意無意,一轉身,她淡淡地說了句:「也是……」
城中的煙火如霜葉綻放在夜空當中,彷如流星滑落,在萬世古人的注目中零凋,更吹落,星如雨,寧紅夜更覺乏困。
謝子衿見她躺回床上,只是說道:「你沒什么事吧?」
不待謝子衿詢問走近,她只冷冷回了一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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