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
這是鳳歷十六年上朝的最后一天。
抱恙的左相潘不負今兒個竟然也上了朝。
他去了刑部看了看。
刑部那破碎的大門還沒有重新裝上,一眼看去竟讓人生出了幾許凄涼。
這是宮里最清凈的衙門了,但這個衙門里還有人。
他便是范典!
他在掃著這院子里的雪。
雪依舊在下。
他卻在掃雪!
潘不負眉間微蹙抬步走了進去,他自然是認識范典的,不過他認識的是典范。
“老典,就剩下你一個人了?”
范典停下了掃雪,杵著掃帚看向了潘不負,并沒有行禮!
他左右看了看,頗為感慨:“是啊,這么大個衙門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左相大人今兒個怎么有暇來這里看看?”
潘不負背負著雙手望了望刑部主殿:“聽說小陳大人將刑部的官員全給抓了,又全給放了,覺得奇怪便過來看看。”
“哦,沒什么好看的,這是刑部的恥辱!”
潘不負微微頷首:“這門何時重新裝上?”
“小陳大人請了工部重新做兩扇,想來今兒個就會裝上。”
潘不負一捋長須看向了范典:“這么大的雪你這掃了還不是白掃?”
范典沉吟三息,揮動著掃帚繼續掃雪:
“將舊的雪掃去,再堆積起來就是新的雪了。”
“新的雪總會比舊的雪更干凈一些吧!”
潘不負深深的看了范典一眼,他掩著嘴咳嗽著,轉身離開了刑部。
就在這樣的大雪中,他去了其余五部的衙門,卻并沒有進去,只是在五部衙門的外面站了站,看了看。
他回到了內閣衙門,進了他的左相官署。
他關上了門。
官署里燃著兩盆炭火,他卻覺得有些冷。
……
……
原本很冷的內務司今兒個卻極為熱鬧。
陳小富帶著幾十個神武營的戰士花了個把時辰的時間將內務司妝點得煥然一新——
進入內務司的那兩扇早已斑駁的門被重新刷上了大紅的油漆!
只是門楣上寫著內務司三個大字的牌匾并沒有換。
不是陳小富忘記了這一茬,而是……這牌匾在他看來就不用換了。
就讓它陳舊下去吧,直到看不清那三個字。
大門前門檐下的燈籠換了。
從大門進來有三條路。
其余兩條陳小富并沒有去過,但他依舊帶著人將路邊掛著的已完全腐爛了的燈籠也給換了。
在這兩條路的盡頭各有一處大院。
大院的門依舊在。
依舊還是好的。
門里……又有幾處小院。
看起來曾經在這里辦公的人還不少,只是而今他僅僅遇見了兩個人。
兩處大院各有一人!
都是六十來歲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