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誠這么看著她,想起她這兩天淘氣說的話。他確實是比她大個八九歲,她正是嫩的時候,他不能說老,但也遠不及她正年輕的活力。
其實他跟溫火的發展,真的是預謀中的意外。
她是預謀,他是意外。
就算是在他愛玩兒的年紀,也沒想過找一個小他那么多的,可能跟他父親比較傳統有關系。
所以在他的潛意識里,他是有把自己當成一個長輩的。
他有在不刻意、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教給溫火很多獨善其身出入社會的技巧,也一直同意她稱呼他為沉老師。但這不代表,她就可以次次拿他年紀大來說事了。
這大概就是男人矛盾的地方。
想要庇護一個人,想要做她的神,但也不要她真把他放在那位置,還時刻提醒他們的差距。
沉誠想了很多,最后給她蓋好被子,出去了。
樓上的燈滅了,溫火睜開眼。
她鼻間還有沉誠身上沐浴液的香味,她不知道沉誠剛才在想些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沉誠這個人,睜眼、閉眼都是算計。
她想好了,到時候她把沉誠勾到手,跟韓白露那邊合作結束,她就去找楊引樓的母親。
楊引樓的妹妹關心蕾是死了,但他母親還活著呢啊,所以肯定是有辦法,可以阻止失眠導致的心臟病。等找到辦法她就去加拿大。
學術她到哪里都可以進行,唯一讓她難辦的可能就是要跟溫冰分開,她應該會牽掛他。
……
溫火眼看著窗外,北京這座不夜城把半扇天空都照成了煙火色,囫圇人間,百鬼夜行,誰的枕邊躺著的是真心喜歡的,誰真心喜歡的,躺在別人的臂彎。
新歡,舊愛,誰又能想到,那么逼真的相愛其實都是演出來的,他們根本連一秒的心都沒動過。
這就是現在的愛。
隨口就能說出、隨便就能做的愛。
*
溫火起床時,沉誠早已經出門了。
她洗漱、收拾好自己,離開沉誠的高級公寓。
這種公寓基本就是藏嬌用的,溫火進出這里總能看到年輕漂亮的女孩,她們一身奢侈品牌,握著一把勞斯萊斯的配傘,從不拿正眼看人,但永遠保持笑臉。因為她們做了厭世眼和微笑唇。
當然也不絕對,只是大多數實力女性不會選擇住在這樣的地方,即便買了房也是做其他用。
溫火回了學校,下午是沉誠在北大的公開課,她得跟秋明韻一起過去。
從地鐵上下來,溫火碰到了吳過,他在擺攤,賣舊書。
吳過看到她便站了起來:“溫火。”
溫火看了看他的書:“你缺錢嗎?”
吳過跟她開玩笑:“你看我像有錢嗎?我這一件衣裳一穿就是好幾年。”
溫火笑了下。她沒想跟他多聊,準備打個招呼就走了,他卻叫住了她:“昨天楊教授問我,你跟沉老師什么關系,我說你是他學生,這沒關系吧?”
“嗯。”
吳過踏實了:“我也是跟其他人這么解釋的,楊教授也說沉老師為人正直端方,你不用擔心會有亂七八糟的聲音出來。”
溫火想起昨天沉誠說的那句話,他們知道他不會那么沒眼光,所以不會多想。他還真是夠了解。
回到學校,溫冰打來電話,很激動,說自己升職了,有了一間自己的辦公室,還有很大的窗戶。
溫火隨手點開社會新聞,她之前拍的那個視頻果然爆出來了。有輿論幫忙打壓、監督,那些專挑軟柿子捏的人應該會有所收斂,那溫冰以后的工作也會順利很多。
*
沉誠下午有課,早早去事務所把工作完成,回了家。
他得讓韓白露和衣衣見面了,女兒不能一直不見到媽媽,這對她成長是不利的。
韓白露在沉誠的安排下,被打了兩天的鎮定劑,還吃了很多抗精神藥物,現在已經是一攤爛泥一樣躺在地上了。
沉誠打開她房門的鎖,看上去很關心地問她:“吃過東西了嗎?”
韓白露看見他,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眼淚就順著眼角滑落,都流進嘴里,都是苦的。她的嗓子啞了,也沒力氣大吼大叫了:“沉誠……我給你生了孩子……我是你女兒親生母親……”
她是想說,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就為了一個欺騙他、并沒有懷過他孩子的安娜?
沉誠蹲下來,看著她:“等下洗個澡,我帶你去見衣衣。”
韓白露看著他,眼里都是懷疑。
沉誠當然是有條件的:“你把你跟溫火聯系的電話給我。”
韓白露聞就像是看到活鬼一樣,整個人抽搐著退到了墻角處,他知道……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溫火……他是要對溫火下手嗎?
沉誠又說:“還有你們具體的合作內容,你給她多少錢,她幫你做到什么程度。”
韓白露不說話,她不能告訴他。
“你不說,就在這里繼續治病,說了,我至少會允許你定期見一次衣衣。”
韓白露干裂的嘴唇劇烈得顫抖,粘膩的口水粘住她兩片嘴唇,她一張嘴,銀絲拉了一長條。
這間房在整幢別墅的最西邊,幾乎接觸不到直接的陽光,所以顯得昏暗。沉誠單腳腳掌全著地的蹲姿讓他整個人更具主導性,似乎他只是蹲在那里,就有源源不斷的壓力涌入韓白露的七竅里。
她不能拒絕他。
她不能拒絕一只會隱藏真正實力的猛獸。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