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誠在此之前還能想通他對溫火的在意,太習慣一個人在身邊,總是會產生一種情愫。就像曖昧上了頭,就以為是愛情。
他承認自己在意溫火,但要說愛,他覺得不夠。
可就在看到程措記的那些,每一件,他參與的,全都擁擠著回到他腦海。過去一年他跟溫火的相處就像快進電影,在他眼前重復放映。
他因為溫火改了無數次航班。
他每看到地段好的房子,就想著溫火住進去會不會很熱鬧。
他買東西開始先緊著溫火的喜好,吃東西也是。
他開始注意他的動作是不是重了。
……
這些根本影響不到他任何的小細節,攢在一起,竟然通通都是他陷進去的證據。他恍然大悟,不斷在心里默念著:原來如此。
在加拿大多倫多的時候,沉誠認識了粟敵,一個在思想境界層面跟他志同道合的中加混血。他起初是很看重這段友誼的,甚至給了他找到他的權利。
那時候在多倫多,想找沉誠可不容易。
他總是神出鬼沒,好像混跡在各種黑幫當中,卻又不曾真的與誰為伍。粟敵那時候問他,去哪里找他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他了,可想他對于他和粟敵的惺惺相惜是珍惜的。
只是他把粟敵當朋友,粟敵卻不這么待他,讓他有些心理、生理上排斥。也讓他想到了姜堰。
其實在他爸媽送走姜堰之后,他有聽到一些聲音,說姜堰對他有超越兄弟之間的感情,所以他遠走異鄉也不全是因為父母的反常、他的叛逆,還有部分原因是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他雖然沒交過女朋友,但他也沒交過男朋友,這并不能作為他會讓男生喜歡的理由,他不明白是為什么。
他開始不停地換女人,就像是在對全世界說,他的性取向是女性。
但粟敵就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一樣,沒有把他身邊這些女人放在眼里過,死不放棄對他的惦記。
正好那時候安娜貼上來,灌他酒,想跟他生米煮成熟飯。雖然沒成功,但他沒拆穿。后來安娜懷孕了,他根本沒跟她做,那孩子自然也不是他的,他也沒拆穿。他并不擔心,他總有辦法把自己擇出去,那時他最要緊的就是讓粟敵改變對他的心意,他還是想跟他做朋友,一起研究物理。
他萬萬沒想到,粟敵這么偏激,竟然在他公布跟安娜在一起,并且她已懷孕的時候,自殺了。
他從沒想過害他的命,可結論上,他的死好像又真是他一手促成。
他開始想不通,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在一種巨大的負罪感中茍延殘喘,長時間精神壓迫,最終導致他患上雙相情感障礙。
時而瘋狂,時而抑郁,就是他的病癥。
但除了他自己,還有他的私人醫生,沒人知道。這也應證了那句話,越是有病的人,就越會裝得很正常,正常到你根本想不到,他還有病。
他不認為姜堰和粟敵喜歡他不正常,喜歡跟什么都沒關系,他會拒絕,完全是因為他不喜歡,不是一樣的性向,僅此而已。但這也足夠叫他產生陰影了。
有陰影,他會下意識避開所有感情。
所以他壓根兒就沒真正的談過戀愛,他根本不知道,愛一個人,他會是個什么樣子。
溫火讓他知道了。
原來愛,是會讓人想起時滿足,愉快,也會讓人心酸,痛苦的一種多元化、極其復雜的感情。原來他愛上的人,輕易就能讓他控制的好好的病情復發。
原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