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富沒有多想,臉上的微笑很柔軟,語也很誠懇:
“奶奶,我真不喜歡蛐蛐了,我……就是想要來這里看看。”
陳臨淵陳老太爺見到陳小富他懸著的那顆心已落地,相較于妻子他顯得更為理性一些。
此刻他就站在那張書桌旁。
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墨香。
扭頭看去,書桌上放著的那封信不見了。
再仔細(xì)一瞧,早已干了的硯臺里有半盞墨,那掛于筆架上的毛筆此刻亦有一支放在書桌上。
這顯然是有人磨墨不久,動筆不久。
即安動過筆?
可桌上的那一疊紙卻看不出有動過的痕跡。
陳臨淵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或許是這孫子想要寫點什么,磨好了墨,取好了筆,甚至筆已蘸墨,最終卻不知道該寫點什么。
能寫點什么。
至于安小薇給他的信……
這肯定是他收了起來,待回南院之后再讓翠紅給他念念。
嗯,再讓翠紅代他給安小薇回一封信,這也挺好的,只是呆會得給他說說小薇那姑娘真的很不錯,回信就不要亂說,得先娶回了家才行。
陳臨淵如此想著視線落在了陳小富的手上,看著陳小富手里還握著一卷書,他驚訝一問:
“……你……你在看書?”
“嗯。”
“那個……你能看懂么?”
陳小富又咧嘴一笑,顯得有些靦腆。
“略懂。”
“……”
這個‘略’字很有味道。
翠紅看了看少爺?shù)谋秤埃南肟傆X得少爺與以往有些不一樣卻總是說不清楚,現(xiàn)在大致是明白了。
少爺?shù)哪樒ぷ兊帽纫酝窳耍?
他就識得那么四十來個字,在這里裝模作樣的看書,竟然還大不慚的說‘略懂’。
老夫人也頗為驚訝,也就驚訝了那么一剎那便沒有將這兩字放在心上。
倒是陳臨淵陳老太爺看著陳小富的那雙老眼里的疑惑更濃了一些——
他不明白這略懂二字究竟是懂多少。
曾經(jīng)考校過這個孫子,通過三字經(jīng)——最簡單的蒙學(xué)——這個孫子能識的字不超過三十個!
那是江老夫子三年的心血!
自己不信那個邪,想要將這朽木雕出一朵花來,在這三個月里夜以繼日的教這孫子識字,最終當(dāng)然是絕望的。
三個月里,他多認(rèn)識了六個字!
那么這孫子攏共識字不超過四十個。
他竟然在看書!
這要是說出去誰能信?
這略懂二字,肯定就是不懂的。
至于看書嘛……就當(dāng)他是在看書吧,沒有再從三層樓上跳下去這便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即安,咱們回去。”
老夫人懸著的心雖已放下,卻不愿這孫子繼續(xù)呆在上,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陳小富沉吟三息,這虛弱的身子骨讓他感覺到些許疲倦。
另外便是剛剛放在了心上的一件事,得給遠(yuǎn)在帝京的那個未婚妻回一封信。
那封信是去歲十月初三寫的,距今已過去了半年時間,她在帝京會不會等急了?
“好,我們回去。”
“即安,以后不要看書了。”
“……奶奶放心,孫兒不會再尋短見。”
“當(dāng)真?”
“嗯,當(dāng)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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