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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響
群里一直有人說他們樓層有人在外面走來走去,如果發(fā)出聲音,還會撞門。
這幾天李楊都有留意外面的動靜,沒有聽到過什么聲音,他們這一層應(yīng)該是安全的。
這棟樓的內(nèi)部是三角鏤空結(jié)構(gòu),樓下走廊里如果有什么聲音,樓上也都能聽得到。
李楊放下水,貼著門仔細(xì)聽聲音,好像是從樓下傳來的。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風(fēng)信子,就怕是他們上來拿東西,遇到了感染者。
他不敢出去,只敢趴在門上聽,一邊聽著一邊拿出手機(jī)來看群里有沒有人發(fā)消息。
群里果然有人也注意到了。
臥槽啊!外面好像有人跟感染者干起來了!
我就在現(xiàn)場,16樓,有兩個感染者,一個男拿著菜刀,好猛——
現(xiàn)在還有人敢出去???不要命了吧。
不會是那個風(fēng)信子吧?要去18樓拿東西不是?
一個人對兩個感染者?16樓有沒有人出去幫下忙啊?人家里還有老婆孩子呢。
誰敢啊?
你幾樓的,你行你上?
老子在6樓,外面也有感染者,要是老子在16樓早沖了,要你嗶嗶?
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
這大哥好猛,菜刀直接砍倒一個!
牛逼。
大哥沒被咬吧?
“怎么了?”周茜看李楊一直沒動靜,問道。
“沒事。”李楊怕周茜害怕,沒告訴她,但心里卻忍不住擔(dān)心起來。
在這個時候出來的,估計就是風(fēng)信子家了。
他腦子里有一瞬間的念頭想過要不要去幫忙,但心里還是不敢,跟很多人只是在網(wǎng)上見到感染者的恐怖不一樣,他是親眼見過、甚至可以說是近距離接觸過感染者的。
那張牙縫里卡著肉絲的血盆大口、那雙已經(jīng)完全喪失任何人類情感的眼睛,還有喉嚨里發(fā)出來的詭異低吼他這幾天晚上都會夢到,心里實(shí)在是害怕。
大概過了幾分鐘。
外面漸漸安靜了下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
門被敲響了。
像驚動什么似的,動作很輕。
但是環(huán)境實(shí)在是太安靜了,周茜都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李楊也被嚇了一跳。
這幾天他們的神經(jīng)都緊繃著,屋外一點(diǎn)動靜都能讓人心驚膽戰(zhàn),他連接水都不敢把水龍頭開最大。
李楊謹(jǐn)慎地隔著門小聲問:“誰?”
周茜也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神色緊張。
門外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是風(fēng)信子的老公。”
李楊松了口氣,心里生出幾分慶幸來,也沒有廢話,開了門趕緊把準(zhǔn)備好的東西遞出去,除了說好的兩包方便面,他跟周茜商量著,加加減減,最后是多給了四包沙琪瑪,兩條巧克力,還有六七包小餅干。
然而一開門,他卻臉色一變。
門外的男人拎著把菜刀,手上胳膊上都是血,手腕處還赫然可見一個被撕咬的傷口。
李楊驚駭?shù)乜粗粫r說不出話來。
男人卻神色如常,一只手拎著把菜刀,用另一只手來接過袋子。
只是接過袋子后微微吃了一驚,因?yàn)槔掀鸥f只有兩包泡面,但是接過來的袋子重量顯然不止兩包泡面,他感激地看了李楊一眼,鄭重地說:“謝謝。”
李楊聲音發(fā)顫:“大哥,你、你被咬了”
男人仿佛已經(jīng)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yùn),平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說:“我回去了。”
李楊看著男人消失在門口,把門關(guān)上了,心里卻沒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只覺得悶得慌。
他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周茜就站在他背后,一臉緊張,手里還舉著把菜刀。
李楊嚇了一跳之后覺得好笑,可好笑完,心里又一陣難受。
周茜也有同樣的感受,露出一個想哭的表情:“李楊,我好害怕。”
李楊把她的刀拿走,然后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安慰:“不怕,至少我們在一起呢,對吧?”
“嗯”周茜哽咽著抱緊了李楊。
他們兩個家里都有親人被感染了。
可他們的確已經(jīng)比很多人幸運(yùn)了,他們彼此可以依靠,而且剛好病毒爆發(fā)的時候是在家里,家里還囤了一些食物,不用在外面躲藏,直面那些可怕的感染者。
但他們卻無法因?yàn)樽约旱摹靶疫\(yùn)”而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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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輝拎著從18層拿到的食物回到了自己家門前。
“老公?是你嗎?”隔著門,趙筠在里面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焦急地問道。
宋文輝沒說話,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口,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體溫開始上升了。
“老公?”里面的聲音變小了。
“老婆,是我。”
宋文輝應(yīng)了她一聲。
趙筠激動地就要給他開門,被宋文輝在外面伸手壓住了。
“老公?”趙筠打不開門,似乎意識到什么,聲音開始顫抖。
“老婆,我被咬了。”宋文輝壓著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