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影點了下頭,摸了摸肩上被淚水濕透的部分。
是騙她嗎?
可侯夫人哭得好傷心呀。
還從來沒有人為她哭過呢。
她新奇地探出頭去,看著屏風后人影綽綽,又隱約傳來壓抑的哭聲。
她這才想起,若是如此,那床上的姑娘,就該是她的親姐姐了?
親姐姐。
好陌生的字眼。
程念影按了按胸口,站了起來。
自縊之人,有氣閉而未絕的,早早施針,重開關竅,還有救回的可能。
救?
不救?
那是她要殺的人。
侯府嫡女不死,樓里就要派人追殺她了。
程念影很少有這樣為難的時候,她輕輕嘆了口氣。引得一旁的丫鬟悄悄窺了她一眼。
心道真像,只是這人眉眼間比她們姑娘還要嬌上三分呢。
不多時楚珍回來了,身后還跟了個著華服的中年男子。
正是武寧侯。
正是武寧侯。
他疾步走到跟前,未語淚先流:“你。。。。。。你流落在外數年,是做爹娘的不是。今日遇緣歸來,自該過上爹娘疼愛的日子。。。。。。
“可實在不巧,你姐姐她大婚日自縊,恐怕要牽連整個侯府陪葬了!”
緊跟著其余丫鬟婆子也全跪了下來,哀聲道:“求姑娘救救侯府吧!”
唯有楚珍一不發,以帕子捂臉哭得更加傷心。
程念影張了張嘴。
她。。。。。。她只是個殺手啊。
“如何救?”
中年男子喉頭哽了哽,難以啟齒道:“代你姐姐。。。。。。出嫁。”
程念影沉默了片刻,轉身走到床邊,女醫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只剩下丫鬟圍著。
她抬手摸到新娘的頸側,屈起指節先是重重一叩。
新娘渾身痙攣,竟是從床上彈起來又落下。
丫鬟驚得連哭都忘了,只喃喃問:“這是做什么?”
程念影沒有回答,飛快地取出銀針分別刺在新娘的天鼎、氣舍二穴。
楚珍等人很快圍了過來,親眼看著新娘的面容漸漸褪去青白色。
程念影指著說:“活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驚呆了,連聲音都忘了發出。
直到有個丫鬟戰戰兢兢伸出手指去試了試,隨后整個人蹦了起來:“有氣!雖說微弱,但當真有氣了!”
楚珍忙問:“那何時才能醒呢?”
程念影:“二十四個時辰。”
中年男子面容灰暗:“遲了,那還是遲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程念影問:“那會怎么樣?”
“違抗圣意,抄家,砍頭。”
程念影不由摸了摸腰間藏的武器,這給她以安心。
她小聲說:“我沒有過爹娘,我還不知道有爹娘是什么樣子,所以你們還是先不要死了吧。我去就是了。”
周圍的人頓時大大松了口氣。
“快!快伺候姑娘更衣!”
程念影被架走,她禁不住回了個頭,看著楚珍捂著臉,與中年男子互相攙扶著走了出去。
那是爹嗎?她想。
這廂武寧侯夫妻出了門,武寧侯臉色一沉,咬牙道:“都是你慣的,竟敢在今日自縊!”
楚珍嗆了回去:“丹朔郡王雖然御前得寵,但為救駕而重傷,外頭都風傳他人治不好了,陛下賜婚就是為了給他留個血脈,這嫁過去便是注定要做寡婦的!換誰誰能想得開?”
武寧侯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楚珍也扭過了臉,仍是傷心的樣子。
一邊的劉媽媽連忙勸:“夫人也莫要為新姑娘難過,既是今日才認回來的女兒,到底這么些年沒養在膝下,保住侯府才是要緊。”
另一個婆子面露詫異:“夫人曾經還生過一個女孩兒嗎?”她是楚珍的奶媽媽,怎么從未聽聞?
楚珍放下帕子,臉上淚痕已干,語氣淡淡:“沒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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