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影長大后很少有睡不著覺的時候。
但這日卻難得翻來覆去,入睡困難。
他知道太多了。
多得有些可怕。
連她會殺人,與紫竹來自同一個地方都知曉了。她唯一還能緊緊攥住的,也不過一個真名。
“除了離開這條路,你都可以選。”
除了離開這條路。
難不成要一輩子同他呆在一起才算行?
不過貴人們總是膩得很快的。
只是因為未得到,所以對她執著。
只是因為她沒跑,所以待她寬和。
紛繁念頭從腦海里輾轉而過,恍惚間連天光一線落在窗邊,程念影終于迷迷糊糊合上了眼。
那門窗上,卻烙下了影子。
有人走近了。
程念影霎時驚醒,只聽見來人屈指輕叩一聲門扉,而后順勢推開,挾著清晨的寒霜,走近。
是傅翊。
程念影一下坐了起來。
傅翊挨著床沿坐下,寒氣凍得程念影一激靈。
他問:“昨日你袖子怎么少了半截?”
程念影大睜著眼:?
傅翊抬手撫了撫她長長睫毛,他現下心情已經很好了,只這一點耿耿于懷。
“只要你告訴我就行了。”
我說你便信么?
程念影禁不住眨了眨眼,睫毛掃得傅翊指尖發癢。
“撕了給人擦臉了。”
傅翊喉間又微妙地梗了梗。
想問問她怎么見誰都好心要人擦擦臉?
但昨日才難得敞開心扉。
便生生忍住,強行換做溫柔的語調道:“你不該心硬如鐵,殺人不眨眼嗎?”
“我是如此。”程念影咬著字肯定。
傅翊一想想起她從前殺的都是什么樣的人,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