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弟子在京都之中是沒有前途和活路的,一旦真的參與到奪嫡之爭,皇后剎那之間就會捏住弟子的命脈,而弟子不過是這奪嫡之中的犧牲品罷了。”
他合著眼眸:“去往封地做一個封王挺好的,至少弟子已經滿足了。”
劉恒微微俯身拜禮道:“還請老師不要再為了弟子而嘆息了,否則這便是弟子的罪過了。”
陳成看著劉恒的神色,又聽著劉恒的話語聲,心中對于這個弟子則是更加滿意,他微微的拍了拍劉恒的肩膀,而后說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又有誰知道,你此次離開京都不是好事呢?”
他的話語中帶著些許暗示,但此時的劉恒并沒有聽懂,只是以為自己的老師在安慰自己,當即恭敬的再次行禮。
車馬聲緩緩響起,這在冬日前往代地的馬車終于是開始了行駛。
這是高祖九年的冬天,同樣是高祖十年的開端——更是歷史滾動車輪而煌煌作響的開始。
。。。。。。。。。
《漢書·孝文本紀》:“時高祖九年,文帝觸高祖而歸封地,時魏王之曰:福禍相依,焉知此去非潛龍入海,而得龍門之躍呼?此之一而成讖,則文帝得大自在也,此之后兩年,于封地內善民而樂種,累德名而加四海,人皆贊頌其仁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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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十年。
一眨眼便到了高祖十年的秋日,這一年的秋日與上一年的秋日十分相像,此時的大漢朝廷之內紛爭不斷。
趙王劉如意與太子的奪嫡之戰已經到了最后關頭。
劉如意事實上在這個時候并不是沒有想要稱帝的想法,但無論是禮法還是功臣集團,都在阻撓他,讓他不能夠寸進,于是便裝出一副不想要皇位的樣子,以此來蠱惑劉盈。
有些時候,陳成在上朝的時候都能夠看到趙王一副小心翼翼,我不想當皇帝的樣子,簡直是讓他覺著心中都有些隱隱作嘔。
呂雉最終還是請來了商山四皓,并且讓太子劉盈以其為師,學習儒家的文化,而商山四皓也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代表如今十分支持太子。
如今的天下,黃老之學大行其道,幾乎擠壓了儒家的生存空間。
儒家并沒有像是當初他們暗中計劃著以輿論壓力推翻大秦時想象的一樣,成為新帝國唯一的思想正統,反而是被黃老之學擠壓。
他們十分失望。
他們也同樣十分憤怒。
但。。。。新生帝國的帝王并不像是始皇帝一樣講道理,他像是一個地痞流氓一樣混不吝,儒生們所說的事情他并不在意,把這位帝王弄的惱怒了,他甚至會在儒生的帽冠里面撒尿。
儒生們可以對付所謂的暴君,但卻對付不了這種完全不講道理的流氓。
所以他們將希望放在了下一代漢家天子的身上,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答應呂雉的請求出山幫助劉盈站臺。
他們想要在新生的帝國之中分一杯羹,成為新帝國的思想正統,成為。。。。這天下的統治階級。
當然了,除了權力之外,他們也的確很想讓儒家思想成為正統的。
這也是不少儒家道統中人的想法。
道統之爭,有進無退,要么贏,要么死!
一眨眼,就已經到了高祖十一年的春天了,也正是在這一年的春天,身體一向很好的高祖病倒了,這一次的生病讓高祖如同失去了全部的氣血一樣,只能夠躺在床榻之上。
太醫令瞧過了之后,甚至不敢開口說話,他們生怕刺激到這位時日無多的帝王。
未央宮中
高祖躺在病榻之上,看著那跪伏在地上的幾個太醫令,臉上帶著無所謂和不在乎,他甚至擺了擺手,讓身旁的侍從拿來些許金錢。
“行了,朕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們就直接說吧,朕還有多長時間可活?”
太醫令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不敢開口。
劉邦瞧著他們這副樣子,也是頗為無奈,讓內侍將金錢分給這些太醫之后,十分灑脫的說道:“罷了,生死之事本就是天命注定,哪里是你們能夠決定的呢?”
“但在朕死了之后,你們一定是會因為診治不利而被處以死刑的,這是新帝以及皇后必然會做的事情。”
“趁著現在朕還活著,拿著這些錢財跑吧!”
“有多遠便走多遠,別讓皇后找到你們,也不要再說自己的聲名。”
太醫令們拿著錢財一個個的跪伏在地上,眼睛中帶著些許的感恩戴德,其中一位太醫令一閉眼,心一橫直接說道:“陛下,明年的春日大好,您或可看到。”
明年的春日?
劉邦一愣,頓時明白,自己恐怕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當即嘆息一聲,讓這眾多太醫令迅速逃命去了。
。。。。。。。。
高祖十一年的最后一日,高祖十二年的春日。
劉邦躺在床榻上,幾乎已經病的要死沒有力氣了,他長嘆一聲說道:“詔魏王入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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